“允禵,你怎么还不明白,爱本身没有错,可它不能伤及旁人。你种下了一颗扭曲苦涩的种子,怎么能指望它结出甜美的果实?”
允禵面上凝起层厚厚寒霜,他尝试着要呼出心中那股闷气,却适得其反,惨笑道:“是,都是我咎由自取……都是我的错……”
想起从前,偷梁换柱,以退为进,刻意欺瞒,他都对她做了些什么?是,他曾经做错过很多,曾经瞒着她的事很多很多,只除了一件——他爱她,他从未隐瞒自己对她的情意,从无怨悔。
她脑中一片紊乱,浑身皆痛。
允禵接着又道:“从前我心里有你,便以为你心里也非得有我,才叫公平,却没多想,情字向来由天不由人。琬,是我错了……谁教我偏偏喜爱你……”允禵紧拉住她不放,眼神中露有哀求之色。
宛琬想起从前她最伤心绝望时,他的情意,兜头罩来,教她措手不及。她心中泛酸,眸中浮雾,可对于无法回应的感情,藕断丝连才是真残忍。
她奋力将手抽出,摇头坚决道:“允禵,我不爱你,一点也不。如果你什么都放不下的话,那么请你以后再也不要纠缠。”
“宛琬,宛琬——”
宛琬脚下未丝毫停留的离去。
雨幕中,允禵孤单的身影更显冷清,有种被世遗忘的感觉。
宛琬……仅只是在心底轻轻地唤着这个名字,都能感到心头泛起的一阵涟漪,这究竟是怎样的感情啊!
他有什么好放不下的?有什么好舍不得的?难道是舍不得那钻心的痛,彻肺的苦吗?
“呵呵……”允禵轻轻地笑了。宛琬已有了这世间最尊贵的人,根本不再需要他的呵护了,他一个人再怎么努力地爱着,都无用啊!
雨渐渐停了。
雨过天晴的太阳有些刺眼,允禵有些晕眩。
刚刚她靠得他那么近,温热的气息洒在他受伤的心底。
鼻间似还留有宛琬身上的淡淡檀香味,她人却已走远。
允禵摇了摇头,凄楚一笑。
他不能贪恋她的味道,因为那永远都不会属于他。
她的笑容,她的温柔,她的怀抱,她的宽容,她的深情,全都是胤禛的,他——允禵,从来就不是她爱的那个人,哪怕,他这样的深爱着她。
伸手拭去面上潮湿,允禵起了身,朝外走去。
不知不觉,允禵竟走了整整一夜。
路边青石缝里蹦出不知名的野花,不胜风力地微微颤动着。清晨微弱的光线中一切都灰蒙蒙的,叫人看不真切。正像此刻允禵他自己也说不清的心绪,晦暗不明。他唯一无比清楚肯定的是——他恨胤禛,那个夺走他生命中最珍贵一切的男人!
清宫梦萦Ⅱ第七十章(1)
雍正元年四月初二。
天热得早,烈日无遮无拦倾泻。早在三月末由皇帝率王公大臣,皇太后率圣祖妃嫔及皇后妃嫔,护送康熙帝梓宫至遵化,择定今日行葬礼。
景陵位于城郊昌瑞山主峰南麓,坦荡开阔,峰青岭翠。
此时已礼毕,夕阳西下,暮霭云飘,四处是盘旋归窠的宿鸟哑哑叫唤。
允禵心绪重重,太后在于皇帝说些什么,他并未在意,他心中留存的那丝疑惑如昏化的墨团越加扩大:那样英武、矍铄的皇阿玛不过是偶感小疾,何至于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匆匆逝去?八哥、九哥他们固是不甘心,可指出的种种可疑之处,难道皆无可信可取之处?皇阿玛病危于夜里戌时左右,时间并不算太晚,为何除隆科多外,竟无第二位朝臣留守畅春园?是被有心人劝走的,还是因为惧怕什么?而向来中立的隆科多为何一反常态,旗帜鲜明的立于他一边,难道不是他事先已做了手脚?
允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