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花一愣,果然被分散了注意力,低頭打量著身上的紅絲絨連衣裙:「真的嗎?別人都說我一把年紀了還穿這種裙子很裝嫩。」
沐煦面色嚴肅:「誰說的?我去揍他。」
橋花被逗笑:「小朋友,你這麼喜歡幫人出頭?」
「我只會替你出頭。」沐煦語氣放低,「第一,你沒有一把年紀。第二,你沒有裝嫩。第三,你想怎麼穿就怎麼穿,其他任何人都沒資格評判。」
第四,我喜歡你。
這句他放在了心裡。
少年輕輕握著她的手,指腹在她掌心摩挲。
橋花忽然發現,自己有點捨不得趕他走了。
那些日子裡,他向她傾訴自己內心的苦悶,父親的專制,小鎮的點滴。她跟他講自己孤兒院的經歷,這些年在外打拼的見聞,大城市的熱鬧,繁華,霓虹燈。
小鎮之外有縣城,縣城之外有省城,省城之外有首都。他們沒見過的世界還有太多太多。
「希望我四十歲的時候可以在省城開一個大大的分店。」橋花憧憬著未來。
「希望我三十歲的時候可以在省城和你一起管理那個分店。」沐煦一本正經。
橋花嗔笑:「能不能幻想點有出息的內容?」
「對我而言,走出小鎮,就是最大的幻想。」
少年低垂著眸,語氣里滿是無望和哀傷。
橋花並不是一個容易心軟的人。尤其是對待男人,她堅信一定要夠狠,夠冷,千萬不能隨便同情他們,心疼他們,否則會倒大霉的。
她活了三十年,一路摸爬滾打,過關斬將,也曾對愛情婚姻有過憧憬,也曾遇個男人就以為是真命天子,欺騙,背叛,利用,樣樣都經歷過,幸得老天眷顧,總能讓她在陷進去之前及時抽身。
不要相信男人,是橋花一貫的生活準則。
可以和他們玩玩,但不能交心,更不能淪陷。
但那一天,橋花卻還是對眼前這個名為沐煦的少年生出了憐愛之心。
或許是因為他比她小了整整一輪,或許是因為他眼底的無望讓她想起了自己小時候。
總之,她卸下了防備,輕聲說:「那讓我來實現你的幻想吧。」
沐煦一愣:「什麼?」
「我允許你,離開小鎮,跟我混。」橋花臉上的笑容燦爛明媚,「小朋友,以後,姐姐罩著你。」
那是沐煦十八年生涯中聽過最動人的承諾。
他撲過去,用上全部的力氣,緊緊抱住了她。
原本壓抑、憋屈、一眼就能望到頭的人生,自那一刻起,有了光,有了希望。
少年的胸膛寬廣而又結實,還帶著清冽之氣。
橋花嘆息著,沒有推開他。
沐山很快就發現了兒子的不對勁。
頻繁地往縣城跑,整日早出晚歸,甚至夜不歸宿。
以前那個總是乖乖幫他看店的兒子,如今卻連在店裡多待一秒都會露出不耐煩的神情。
當初沐煦一出生,沐山就打定主意要讓他接自己的班。他已經守了幾十年的雜貨鋪,那麼理所當然的,他的兒子也應該如此。
於是,沐煦小小年紀就學會了進貨算帳,熟練掌握了店裡大小事務,才高中畢業就儼然有了小老闆的架勢。因此,沐山認為他根本就不需要出去上什麼大學,打算讓他直接繼承家業。不出意外的話,沐煦很快就會接手雜貨鋪的生意,過幾年再娶個鎮上的姑娘,然後,在雪粒鎮長長久久地生活下去。
可現在,籠子裡的小鳥,竟然擅自啄開了鎖孔。
沐山悄然跟蹤沐煦,發現他一路上都掛著雀躍又羞赧的笑容,走進了橋花批發部。
那個城裡的婊子,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