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百里彦进了城中府,寻了他往日回来的院落,将辰宁放在了榻上。
辰宁伤得极重,神色已没了一丝血色,像是一尊没了灵魂的傀儡一般,任人摆弄,百里彦替他诊了脉,看着一旁站着的两个长老问道:“夫人呢?”
“刚派去去请了,夫人这些日子正闭关,可能稍后些就能过来了。”
百里彦点了点头,吩咐道:“你们先去外面迎着,再找几个丫鬟打两盆水来。”
两个长老正探着头往那榻上偷瞄,听见百里彦的吩咐,于是有些遗憾的退了出去,吩咐院子里烧水的烧水,忙打扫的打扫。
半晌几个丫鬟端着温水进了屋子,正待替百里彦湿了布巾,百里彦却直接将盆给端了过来:“你们放下吧,我自己来。”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随后放下了手中的盆,跨出门槛的时候,还不忘半掩了房门。
等人都走了,百里彦拎了布巾沾湿,抬手替辰宁拭去脸上,一路奔波,伤势虽不曾加重,但却沾上了些许风尘。他转头清洗了手中布巾,又回到榻前,小心的将她右手提起。
只见辰宁那右手掌紧紧握着,掌心里满是血痕,像是被几道利器划伤,百里彦眼中一热,轻轻的将她掌心展开,小心的擦拭着。
伤口还未结痂,他也不敢用力,只将伤口干涸的血迹浸湿,擦拭,反复的重复着,一遍又一遍。
不一会儿,来了一位四十上下的夫人,那两位长老也跟着她进了屋。这妇人一进来,先是瞧了瞧百里彦,又转头去看那榻上的辰宁。
“怎么得伤得这样重的?”
百里彦起身,拱了拱手与那妇人说道:“还请母亲施以援手。”
那妇人愣了一下,连忙的躬身避退,而后神色复杂的望着百里彦叹道:“龙君此言,愚担当不起,阿彦能得机缘与你相逢,身故之后,又得龙君相助存续百里家血脉,愚实不敢以尊位居之。”
百里彦并未多言,只是将手中帕子放回了盆里,起身让出了榻前的位置:“那就麻烦楼阁主了。”
妇人连连点头:“还请龙君出去稍待片刻。”
百里彦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榻上的辰宁,这才出去了。
那个儿高的长老瞧见这情形,轻咳了两声,和眼前的妇人提醒道:“夫人,我瞧着龙君的是诚心的,夫人下次就莫要推脱了吧。”
妇人摇了摇头,低头看向榻上的人儿,幽幽地叹了一声:“我岂不知,但龙君的身份放在那里,我等不可逾矩。”
她是百里彦的亲生母亲不错,却不是这位百里彦的母亲,虽说那人的模样与她的彦儿一般无二,但她却不能自欺欺人。
她的彦儿,早已死在了南华国。
此时门外的那位,或是百里家世代供奉的龙神,少不得也是龙神的后人,若不是应了彦儿临终之前的嘱托,龙君岂会将自己化作凡胎,帮着百里家存续血脉,此事彦儿有错在先,她这个做母亲的岂能一错再错?
楼满心以琉璃阁阁主的身份嫁入百里家,几十年来只有百里彦一个儿子,自然无比珍重,可到头来唯一的儿子死在异乡,还是龙君带着其尸首送回百里家的。
她敛下心思,逝者已矣,如今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低头看向榻上的人儿,楼满心细看了其神色,又看见她掌心狰狞刀伤,忍不住皱了眉,转头吩咐身旁的两位长老:“去请龙君进来。”
两位长老闻言连忙转身去叫百里彦来,百里彦进了屋,看着楼满心紧皱双眉的,看了看榻上的辰宁,愈加担忧:“阁主,这伤势能否得治?”
“龙君稍待,愚还有些事,想和龙君确认一下。”说着,她指了指榻上的辰宁:“龙君可否告知我等,此人为何也会百里家的玄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