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應總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上鋪的同學回家後,海雅難得睡了個好覺,可是很快又被一種很細微的電子屏的聲音給驚醒。
天剛蒙蒙亮,宿舍窗簾只合了一半,風把對面楊小瑩的蚊帳吹得飄起來,海雅眼睜睜看著她一遍一遍從通訊錄里調出某人的名字,再一遍一遍強制取消,被壓得極低的哽咽聲偶爾泄露,仿佛在提醒她,眼前姑娘所有冷漠理智都不過是個脆弱的殼。
她和所有20歲出頭的姑娘一樣,對戀愛有著極其美好的憧憬和熱情,那天紅著臉說想搬去跟小陳一起住的女孩子,是她真實又感性的那部分。
海雅暗暗嘆了一口氣,反正天也快亮了,她被吵醒就很難睡著,索性推開被子打算跟楊小瑩好好聊聊。剛起身,放在床頭的手機突然叮叮噹噹響了起來,她忘了設置震動,被響亮的鈴聲嚇一大跳,連楊小瑩都被驚了,扭頭驚愕地望過來。
海雅尷尬地朝她笑了笑,急忙打開手機,來電人顯示,是爸爸。
他幾乎不會主動給她打電話,而且還是這麼早的時間,海雅只覺心臟猛然往下一沉,不由自主想到那天譚書林的怒吼,他說叫她等著,他會把一切都捅出來。
……該來的總是要來。海雅深深吸了一口氣,按下接聽鍵,爸爸略帶怒氣的焦急聲音立即炸開:「雅雅!你在哪裡?怎麼不在家?」
她愣住。
「我現在已經在n城,敲了半個小時也沒人開門。你在哪裡?」
海雅突然感到一陣恐慌,隔著千里之遙,她可以在電話里充滿勇氣地說要搬出去,要過自己想過的生活,可是一旦與家人面對面,她覺得自己的勇氣正在迅速流瀉。
「……我在學校宿舍。」她勉力維持聲音的鎮定,「我搬去宿舍住了。」
爸爸似乎鬆了一口氣:「n大宿舍?你現在起床,我馬上過去接你。」
海雅聽出他語氣里異乎尋常的緊張,而且好像是跟自己的事情並不完全相關的那種緊張,一時有些奇怪,問:「出什麼事了?」
「嗯……電話里說不清楚,是書林出事了,現在人在醫院。沈阿姨和譚叔都趕去醫院了,你也跟我去。」
譚書林住院了?海雅一頭霧水,印象里他身體一直特別好,幾乎連感冒發燒都很少有,會折騰到住院,難道是什麼大病?還是說出了車禍?
她趕緊起床梳洗,換了身衣服回頭吩咐楊小瑩:「幫我跟經理請個假,今天臨時有事不能去上班了。」
「才六點!」楊小瑩愕然,「你去哪兒啊?」
「我家人來了。」
海雅推門飛快下樓,剛到樓下,就見一輛黑色奧迪緩緩駛來,車門打開,爸爸在裡面朝她點頭:「上車。」
這明顯不是的士,也不可能是她家或譚家的車,譚家生意做得比較大,估計是譚叔在n城相識的朋友借的,能開進大學校園,想必有點背景。司機在前面把車開得飛快,爸爸神色凝重,問她:「書林搞了個酒吧的事你知道嗎?」
海雅想起他得意洋洋領自己去看的那家又破又小又偏僻的酒吧,默默點頭。
爸爸眉頭皺起來了:「你知道怎麼不說?!這麼大的事,你居然替他瞞著!」
海雅無話可說,不是她不想說,而是她壓根就沒往心裡去。
「緝毒大隊的人四天前把書林帶走了。」爸爸揉了揉額角,「說酒吧里販賣軟性毒品,書林是酒吧責任人之一,剩下還有個外族人目前正在全國緝拿。販毒這種事,抓住了從沒有輕判的說法,好就好在警局有記錄,是書林自己報的警,你譚叔正在找上面的人,看能不能弄個戴罪立功的說法。」
海雅倒抽一口涼氣,販賣軟性毒品!她猛然想起那天蘇煒找老維問話,提起麻古的事,老維當時賭咒發誓絕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