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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星辰早習慣了,嗑著瓜子也不躲,隨手把皮就扔到地上去,嘴一撇:「你看你你看你,除了我誰還知道你這副弄堂潑婦的樣子?真不知道陸建林見沒見過你這個樣兒,要是見到了,說不定早跑了!還能和你暗送秋波這麼多年?」

一提到陸建林,廖英紅不說了話,輕咳一聲扇了扇風,冷靜了一下,淑女了一些說道:「小癟三,不要亂講話,我和你建林叔叔是純潔的革命友誼!」

別看廖英紅潑辣,但說話從不摻假,她與陸建林,也就是陸立風的爸爸,的確在肉體上是清白的,如果真要論起來,兩個人充其量也就算是柏拉圖式的愛情。

早年間,陸立風的爺爺陸崇寶在北京琉璃廠做古玩生意,廖英紅被她的爸爸從上海帶到北京買古玩,路過陸家鋪子的時候,與陸崇寶正在鋪里幫忙的兒子陸建林一見鍾情,從那以後,這個天真浪漫的上海小姐就得了心病,兩人互生愛慕,異地傳信,不知不覺間愛情就生根發芽。

後來陸建林當了兵,有一次回北京的時候,陸建林提出要帶廖英紅見長輩。

陸家的家教甚嚴,等級分明,也不知道陸家用了什麼方法,把任性張揚的上海小姐嚇回了上海,火車上哭了一路,回去之後憋著一腔的委屈,寫信給陸建林,表示不必再聯繫。

後來廖英紅說,現在的年輕人談戀愛,不也是女孩子整天提分手?那時候的女人也是人,偶爾提一次分手怎麼男方就當真了?

就那一次通信之後,陸建林就回了部隊,不久,家裡便給他包辦了婚姻,廖英紅不知情,思念難忍,終於決定克服困難搬到北京。搬到北京的第一天,她來到去古玩鋪子找他,卻被鋪子裡的小夥計告知陸建林早已結了婚,小夥計說,陸建林新婚當夜,喝成了胃出血,一直在哭。

廖英紅又痛又氣,不久,就病倒了,北京人生地不熟,唯一認得的就是那個小夥計,小夥計對她很好,對這個驕縱任性的大小姐百般呵護,不知是賭氣還是什麼,廖英紅就嫁給了陸建林家的小夥計,也就是姚星辰的爸爸姚堡生。

後來陸建林在部隊發展的很好,做了後勤部長,姚堡生就做後勤採購部司機,兩家子住在一個軍區大院裡。

「是是是,你們二老是純友誼。」姚星辰話鋒一轉,挖苦道:「您那純友誼又要往我們家送東西了吧?今兒個就中秋了,估計陸家又要那一大堆瓶瓶罐罐的破東西。」

「亂講!」廖英紅拿扇子拍了一下姚星辰的肚皮,姚星辰下意識的護了一下。

「陸家送東西那是因為你死去的爸爸,你爸爸和你陸叔叔那麼多年的戰友情誼是說斷就斷的嗎?陸家照顧我們寡母這麼多年,你這小白眼狼一點都不領情!行了,你別跟我這兒丟人現眼了啊,趕緊拾掇拾掇,陸家馬上就要來人了!」

姚星辰磨磨蹭蹭的起身,拿起笤帚掃地上的瓜子皮,剛收拾完,樓下就傳來了汽車的聲音,樓層矮,大院裡回音大,像是就在耳邊一樣,姚星辰聽到有幾個大院裡的年紀人跟人打招呼的聲音。

「立風來啦?來看你英紅姨?」

「賀阿姨,好久不見,身體怎麼樣?」

那是陸立風的聲音。

記得小時候,部隊院裡的家屬宣傳隊搞文藝演出,每次大合唱領唱的都是陸立風,大人們說,陸立風的嗓子清亮,柔徹。

可不是透亮麼,隔著這麼老遠都能聽見他那死板的聲音。

姚星辰找了件大背心套上,拿了個牙刷塞嘴裡,大大咧咧的走到門口「莊重迎接」。

陸立風的小跟班堂本先上來的,搬了兩箱高級水果,還有一箱老人泡腳用的足浴盆。

「擱這兒擱這兒,」姚星辰一邊刷牙一邊含糊不清的指揮,「你把水果放門口,回頭我出門絆倒了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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