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序在那一瞬間心裡突然就酸悶得厲害。
他既氣陸濯不告訴自己,又心疼陸濯什麼事情都需要自己一個人扛,於是連忙看向護士小姐姐,說道:&ldo;那個,姐姐,你能告訴我他爺爺是在哪個病房嗎?哦,我倆是最好的朋友,但因為學習忙,還一直沒去探望過呢,想回頭去看看老爺子,順便給他送點水果。&rdo;
江序提出的要求合情合理,而且確實倆人關係一看就很親密。
護士小姐姐也就點頭道:&ldo;當然可以啊,就在312的6號床,不過你自己還生著病呢,沒有大人帶著,千萬別亂跑,聽見沒?&rdo;
&ldo;嗯,聽見了!&rdo;
江序立馬應得老實又乖巧。
護士小姐姐沒忍住,掐了一把他白白嫩嫩的臉:&ldo;哎喲,也太可愛了!&rdo;
然後才抱著護理工具,笑盈盈地離開了。
江序聽到腳步聲一走遠,則立馬&ldo;噌&rdo;的一下下了床,飛快地把桌上的各種水果零食往懷裡一兜,就趿著個拖鞋,繞過沈易,吧嗒吧嗒地跑進了電梯。
他住在醫院頂樓的單人病房,本就人煙稀少。
但隨著電梯的下行,湧進的人越來越多,他身子單薄,很快就被擠進了最裡面的角落。
等到電梯門在三樓打開時,他費力掙扎了好久才從人群里掙扎了出來,然後不禁一愣。
他不是沒來過醫院。
但以前在北京和在國外的時候,大多都去的私立醫院,就算是在南霧為數不多的幾次公立醫院的經歷,也基本都是一到醫院,就進了頂樓的單人病房。
所以他記憶里的醫院大都是窗明几淨,潔白無瑕的,最多就是消毒水的味道有些討厭。
然而眼前的一切卻完全顛覆了他的認知。
狹窄的走廊上堆滿了因為沒有床位而臨時添加的病房,醫生、護士、還有病人和家屬們,來來往往,擁擠不堪。
護士們著急地大喊著一個又一個名字,病人家屬們或唉聲嘆氣,或對著電話那頭絕望大喊,或跪下來哭著喊著求著醫生一定要幫幫他們。
醫生們更是來去形色匆匆,忙得焦頭爛額,還要一個一個去盡力安撫病人和家屬。
而目之所及的病人也大多神形憔悴,雙目空洞,仿佛已經麻木地失去了最後的求生的欲望。
江序抱著那堆水果擠過人群時,還聽到一個年輕的媽媽正在向她的丈夫哭訴:&ldo;要不我們就不治了嘛,我醫這個病把屋頭(家裡)錢花完了,娃兒以後啷個辦(怎麼辦)嘛。&rdo;
而當他終於擠到312病房的門口的時候,則一眼看見了臨窗的病床上的那個老人。
那是他見過的最乾瘦的老頭,身上和面頰上幾乎已經了沒有任何多餘的肉,皮膚耷在骨架上,枯槁衰弛,寫滿了生命從他身體內逐漸流逝的殘忍痕跡。
但人卻收拾得乾淨利落,面上也帶著笑容,正若無其事地同旁人講著話。
像是從來沒有埋怨過命運的不公,也從來沒有怨憎過生活的苛待。
甚至地還有些得意洋洋地在給隔壁老頭炫耀:&ldo;我給你說,我跟你們不一樣,雖然我莫得兒女,但我孫子孝順得很,每天天不亮就來給我送早飯,看我吃完了才去上學,中午還經常來給我送午飯,你們哪個比得上嘛。&rdo;
隔壁老頭明顯不服,&ldo;哼&rdo;了一聲:&ldo;是不是哦,那你們娃兒這個樣子,還有沒得心思上學嘛?&rdo;
&ldo;啷個莫得!(怎麼沒有)&rdo;陸老爺子一聽有人質疑江序,一下就嚴肅起來了,&ldo;我們濯娃子,那次次考試都是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