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见寺被烧的大殿已经被清理干净,厢房倒还有两间,我的目光扫过那些被熏得发黑的板壁,最后落在那座硕果仅存的藏经楼前。
飞扬果然便在那里。盘坐着,微闭双目,脸色苍白如素绢,左手掐的是逆天诀,右手却食指姆指相扣,余下三指也微微曲张,**柔和,这不是仙诀,却不知是佛宗的什么手印?
我默默地望着他,心下却是又痛又委屈。
许是先前太过担心他,担心他没了无咎璧会被魔界的人欺负,担心他被我无意间伤得太重会从此郁郁不欢,只想着要找到他。
可是,真找到他了,我却记起了我所受的屈辱,那些身上心上所有的痛。
我虽只不过一只文狸,却实在是被我家娘娘和哥哥姐姐宠大,便是无咎也向来对我宠爱有加,我从不曾如此地被任何人狠狠伤过。身上那些伤倒也罢了,再痛再深的伤口也总有愈合的一天,可是,我却不止受了那些皮肉伤痛,还被伤了心。
只是,这伤了的心里并没有半点伤口,所以大约也就永远也就不会愈合,于是这被伤的心就会这般地永远痛下去吗?
我轻轻地走了过去,俯下身来,看着他的脸。
那张脸上宁静平和,虽然苍白而疲惫,却仍然是他一如既往的英气刚毅。男儿开弓没有回头箭的毅然绝然。
看着他,我居然笑了笑,这才将无咎璧一口吞进腹中,再将唇凑了过去吻他,舌尖抵了他的天池,用仙灵之气裹着无咎璧送进了他的丹田。
飞扬身子微微一震,睁开眼来,那双眼里清澈如水,明净得看不到丝毫杂质,甚至看不到我在他眼里的影子,像是种看破了红尘般的释然。
眼里没有,便是心里没有吧?
我垂下眼帘,转身向大风那边走回去。
从飞扬走到大风身边,不过十数步,每走一步我都在想,如果飞扬肯叫住我,我会不会回头去扑进他的怀中?或者,即便他在我身后叫我,我也应该高傲地昂起头,继续走向大风,将他抛在身后?
不,我做不到的,再心痛,再委屈,我也喜欢无咎,喜欢飞扬,喜欢我身后那个我在人间界的夫君。他说过,夫妻便是两情相悦,生死相许。我们算是两情相悦了吧?可是为什么不等死亡来将我们分开,我们便即将分离?飞扬,你说你喜欢我,只希望我能有一些些的喜欢你,可是,你难道不知道我真的喜欢你,如果不喜欢你,我为什么要跟你在一起?
区区十数步,以我的倔强你的骄傲,只怕便是这世上最远的距离。
走完了这距离,从此,飞扬,我们的缘份,也就尽了吧?
最后一步终于被我一步迈过。
我错了,也许飞扬真的不曾爱我,或者,即便爱过,也已经被我的无心之失烧成了灰烬,我的身后,飞扬盘坐的地方,自始至终不曾有过半点声响。我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大约,便是用他的清澈眼神冷漠地看着我,步步离去。
我背对着飞扬,任由右臂垂着,长袖挡了我毛茸茸的小爪子,只以左手去拉大风的衣袖。
“大风,我们走罢。”
大风愕然地瞪着我,“就这么走?去哪?”
大风看看我,再看看我身后的飞扬,一脸惊讶神情。
我的心却痛如刀绞,飞扬果然便忍心就这么看着我走?可是,我看不到身后他的表情,只知道那里一片安静,他始终不曾开口唤我,至今,也不曾开口唤我。
我冷冷回答,“去你的青邱,不这么走那还怎么走?”
大风把我的右臂抬起来露出我曾经引以为豪的青色毛皮,怒道,“摄魂魔针的毒只有他能……”
不待他说完,我便狠狠地将右臂抽了回去,暴怒之下,我居然有生以来第一次把咫尺天涯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