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且不忍相见。劝姑娘不要伤心想家。跟着老太太和舅母,即同自己家里一样。”
“姐妹们虽拙,大家一处伴着,也可以解些烦闷。若有委屈之处,只管告诉家里长辈,不要见外才是。”
黛玉忙站起来听着。
邢夫人最知道自己嫁的是个什么人!
他连自己的亲闺女,尚且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爱,何况是个外甥女呢!
又略坐了坐,黛玉便告辞。
对丈夫避而不见的行为,邢夫人有点过意不去,苦留她吃过晚饭再去。
黛玉笑道:“舅母爱惜赐饭,原不应辞,只是还要过去拜见二舅舅,恐领了赐去不恭敬,他日再领,未为不可。望舅母容谅。”
邢夫人听说,笑道:“这倒是了。”遂令两三个嬷嬷用方才的车好生送黛玉过去。
黛玉又进了荣府侧门,下了车。
众嬷嬷引着,往东转,穿过一个东西的穿堂,向南大厅之后,仪门内是个大院落。
上面五间大正房,两边厢房,鹿顶耳房钻山,四通八达,轩昂壮丽,和贾母处不同。
黛玉便知这才是正经正内室,一条大甬路,直接出大门的。
进入堂屋中,抬头迎面先看见一个赤金九龙青地大匾。
匾上写着斗大的“荣禧堂”三字,后有一行小字:“某年某月某日,书赐荣国公贾源”。
又有“万几宸翰之宝”。
大紫檀雕螭案上,设着三尺来高的青绿古铜鼎,悬着待漏随朝墨龙大画,一边是金蜼彝,一边是玻璃。
地下两溜十六张楠木交椅,又有一副对联,乃乌木联牌,镶着錾银的字迹。
屋内陈设,处处透着富贵以极的气象。
黛玉思忖着,大舅舅是荣国府长子嫡孙,却在花园里另隔出了个院子。算是分出去单独居住了。
二舅舅反而占了荣国府的正堂正院,一副当家做主的模样。
这种情形在普通人家都少见,更别说是在这样的勋贵人家了。
真是奇怪!
老嬷嬷们让黛玉炕上坐。
炕沿上有两个锦褥对设,黛玉度其位次,便不上炕,只在东边椅子上坐了。
房内的丫鬟忙捧上茶来。黛玉一面吃茶,一面打量这些丫鬟们,妆饰衣裙,举止行动,果然与别家不同。
茶未吃了,只见一个穿红绫袄青缎掐牙背心的丫鬟走来笑道:“太太说,请林姑娘到那边坐罢。”
老嬷嬷听了,于是又引黛玉出来,到了东廊三间小正房内。
正房炕上横设一张炕桌,桌上垒着书籍茶具,靠东墙朝西设着半旧的青缎靠背引枕。
王夫人却坐在西边下首,亦是半旧的青缎靠背坐褥。见黛玉来了,便往东让。
黛玉心中料定这是二舅贾政之位,不好僭越。
见挨炕一溜三张椅子上,也搭着半旧的弹墨椅袱,黛玉便在椅子上坐了。
王夫人再四携她上炕,她方挨王夫人坐了。
王夫人道:“你舅舅今日斋戒去了,有空再见吧。”
“我这里有一句话嘱咐你,你三个姐妹倒都极好,以后一处念书、认字、学针线,或是一起玩笑,都挺好。”
“但我不放心的是我那个孽根祸胎!他是家里的混世魔王,今日去庙里还愿了,还未回来,晚间你看见便知道了。你以后不要睬他,你这些姐妹都不敢沾惹他的。”
桃夭心想,这是怕自家姑娘和她家那位公子哥儿玩到一块儿去呢!不过是个惯坏了的熊孩子,有什么稀奇的?
咱还不稀罕呢!
黛玉听母亲说起过那位衔玉而生的哥哥。
名唤宝玉。
顽劣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