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泰十六年正月十八,新年的热闹尚未褪去,云家就派小厮来报丧。
饶是心里有了准备,云锦书听到后还是觉得手脚冰凉,整个人都僵住了。
祖母去了,早晨圆喜推开门进去身体已经凉了,神色安详,没有痛苦。
前世和今生交汇,云锦书一个趔趄差点摔倒,霍沣紧紧抱着她。
“我要回去。”云锦书呢喃。
“好,我陪你回去。”霍沣抓住她的手,似乎要给她传递力量。
云锦书把芃芃托付给侯夫人,便换素衣,坐上马车,赶回云家。
以往喜气洋洋的宅院被悲痛所笼罩,仆从全都换上素衣,嫂子眼眶红肿,显然刚才已经哭过了。
“我想看看祖母。”云锦书道。
“好。”方氏领着她过去。
老夫人安静地躺在床上,身上穿着蓝色寿衣,头上戴着金银首饰,神色平和,就像睡着了一样。
云锦书摸着她的手,干瘦冰冷。
从今往后,这双手再也不会摸她的脸,调侃她孩子气了。眼泪一滴滴掉落,很快变成决堤的河流汹涌澎湃。
亲人离去的痛苦,并不是经历过一次就能减轻,她现在依然无法控制自己。
云锦书哭了好久,出来时父亲、二叔领着仆从布置灵堂,点燃长明灯,烧起倒头纸,开始向所有亲族报丧。
灵柩停放三日,云锦书守了三日。
万幸的是,二叔前几天回京,得以见到到祖母最后一面,否则就要像前世那样,回京时灵柩早入土了。
腊月二十到正月初十,别人都热热闹闹过年,云信跟家人却奔波在路上。
本打算正月二十日离京,东西也收拾好了,母亲却突然离去。庆幸他回来了,庆幸在母亲最后的日子能陪在身边。
前来吊唁的官员、命妇有很多,众人神色凝重,面露哀伤。按照顺序行礼上香之后,转头再安抚他们:“节哀顺变。”
第三日,皇上身旁的高公公进云家宣旨,追封老夫人为一品诰命。
云家众人全都跪地谢恩。
第四日早晨,云诚、云信兄弟俩披麻戴孝摔碎老盆,然后双双在棺木前带头走,云锦书等人跟在队伍后面。
前往郊外墓地时,遇到岔路口和拐弯的地方都要放鞭炮、烧纸钱。等到太阳落山,灵柩入土,以此阴阳两隔。
云锦书是出嫁的孙女,需守孝百天,云锦堂、云锦宣作为孙子守孝一年,云诚、云信则在陵墓一左一右,搭两个茅草屋,守孝三年。
守孝期间,不能穿红戴绿,不能参加喜庆宴会走亲访友,更不能同房。
云锦书脱了孝服,换上素衣回到东麟院。整个人好像被抽走了力气,做什么都没劲,饭也不想吃。
芃芃“啊啊”的叫,使劲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要娘亲抱抱自己。
“芃芃真乖,都知道安慰娘亲了。”云锦书扯出一抹笑容,摸了摸她的脑袋。
守孝期间,云锦书很少出东麟院,请安也不必去,省得大家看了不舒服。
二月初,老太太感染风寒上吐下泻,尽管夏安侯找了太医过来诊治,但还是断断续续不见好,老觉得头痛眼花。
“你祖母这一生也算福泽深厚。”老太太叹息一声说道,她最近察觉到身子越来越重了,手脚也越来越僵硬。
“是啊,祖母一生积善行德,若有来世,也会福泽深厚。”云锦书淡淡回道。
祖母跟老太太不同,她年少丧夫,却将两个儿子培养出来,还能善待儿媳孙子孙女,就连仆从也很少打骂。
放眼整个京城,又有多少人能做到?
回到东麟院,霍沣正在陪芃芃玩,看她进来说:“江南巡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