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跟褚先生谈梦想说爱语,可以跟白馨雯说出自己重生的真相,在熊武他们面前肆无忌惮的说出自己的算计……
可是,道长这个问题,他却回答不了。
不甘吗?
当然不甘。
上辈子周岸的欺骗和背叛,白新茶的算计和欺辱,白家夫妇的无视和冷漠。还有临死前的各种折磨,手指生生被扳断的痛,被鲜血染红的衣服……
这些切肤之痛,都是真真切切存在过,也是自己经历过的。
重来一次,已然掌握了先机的林雨泽,又怎么会甘心忘记这段过往,然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记得,一心过这辈子呢?
不安吗?
当然不安。
林雨泽从不标榜自己是什么道德高尚的“好人”,但他也从想过要主动伤害别人。
此前周岸那件事中,被无辜牵连者,林雨泽都或多或少,以不同的形式对他们做了补偿。
不论是周旭的情人莉娜,还是周岸的母亲邵晴,亦或者是那些被周岸连累的小职员。
可这次,却不是钱和一个工作机会就能解决的!
孔凌雪腹中,那个注定不能出生了的孩子……
真正出手的是白新茶,可良心不安、以至夜不能寐的人,却是林雨泽。
说来那个孩子也真是倒霉,怎么偏偏就投胎到了孔凌雪腹中了呢?
林雨泽回答不了老道士的问题。
起身恭敬施礼,诚挚道:“道长,我可否在这里为一人点一盏长明灯?”
老道士也不在意林雨泽的避重就轻,拱手与林雨泽回礼,“小施主为何人点灯,所求又是为何呢?”
“为……”林雨泽嘴唇嗫嚅,小声道:“为一个两世投胎,却无缘降生的可怜人。”
至于所求为何?
“就求他,再世为人时,平安降生,有父母慈爱,有手足同心吧!”
切莫再像这两世一般,尚未出生,便被亲人算计致死。
老道士闻言,面色没什么变化,原本随意拢着的双手,却悄声转化成了阴阳印。
“小施主可在此处留下那人的姓名和出生年月日即可。”
林雨泽眼神恍惚,双手搅在一起,再开口时,声音里也多了些颤音。
“他……他还没有出生,也……不会出生了。他……没有名字。”
大殿内安静至极,案台上的油灯,偶尔会传来两声噼啪声,那是灯芯燃烧的声音。
长久的安静过后,老道士态度已经温和,手里拂尘扫过林雨泽紧攥着的双手,“小施主,可否容老道观一观手相?”
被拉回思绪的林雨泽,下意识摊开双手,而后屏住呼吸,略微紧张的望向面色沉稳的老道士。
从第一次无意间来到这里,林雨泽就对这座看着虽然破败,却处处透着古朴庄严的道观有一种无来由的敬畏之心。
跪在三清真人面前时,被老道士那双似是能洞悉时空的眼神注视时,林雨泽都会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好像……自己最大的秘密,就这么赤裸裸的被看了个透彻。
老道士看完手相后,又甩了甩拂尘,而后席笑眯眯道:“小施主年纪轻轻,就这般多思多虑,容易伤及自身,不如放开怀抱,珍惜眼前人。”
珍惜眼前人吗?
可对眼前人,林雨泽从未想过辜负。
至于其他人,那般惨烈的过往,又怎么能够放开怀抱?
林雨泽拱手行礼,眼神坚定道:“长明灯之事,还请道长为我费心周全。”
白新茶,自己是绝对不可能放过的,让他蹦跶了这么些时间,已经是对他的宽恕了。
做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