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前阵子从苏博身边回京的章咨站出来道:“下官以为,高大人虽言之有理,但言辞过激了。”
“哦,不知章大人有何高论?”
“战火方熄,当恢复民生,抚恤阵亡将士自是当务之急,然兹事体大,并非一朝一夕可成,如今国库空虚,抚恤金要发也发不满,这是没办法的事。还请高大人先放下心,圣上自会圣裁。”
章咨把球踢给了皇帝,选择了打太极。
皇帝放下玉盏,看了一眼章咨,然后看向高询,开口道:“那高爱卿有何高见?”皇帝把第二个“高”字念的很重。
“圣上,臣以为,成事者,当赏罚分明,有功者升官臣无异议,但赏赐的金银钱帛,当撤回,用以恢复民生,购置农具种子,发放抚恤,此外,阵亡将士家属,当免税三年……”
“够了!”皇帝大怒,将玉盏狠狠摔下,高询心中一震。
“撤回赏赐,你是要朕失信于人吗?”皇帝冷冷盯着高询,眼中怒意迸发。
高询站立不动,仍然直视皇帝问道:“敢问圣上,兀里的钱何处来的?难不成他带上百万钱帛出征吗?兀里的钱是抢来的,抢的是我朝百姓的民脂民膏!这些钱难道不该还给百姓吗?转而赏赐给这些贪官庸将,如此我们与兀里有何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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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询,放肆!”齐宣看不下去了,尖着嗓子喊道。
皇帝更是气的手指发抖,指着高询道:“来人,给朕……叉出去!”
殿外的卫士立马跑进来一左一右架住高询的胳膊,将高询拖了出去!高询并未惊慌,仍然冰冷开口道:“将士关山搏命死,庙堂高歌庆新生。满口盛赞功德语,全无半点是真心!”
高询出口成诗,震惊了所有人!
良久,皇帝缓缓从龙椅上起身,躬着身子,挥了挥手:“散了吧,今日到此为止。”
说罢,皇帝也不去看群臣,在齐宣的搀扶下直接就走了。
京中再次泛起波澜。
朝堂上争执的时候,伊宁正在瓦桥坊大街上,带着林萍白梨小兰逛街,她看天气冷了,想给林萍白梨买几匹好料子,做几身好衣服,过个好年。
四人走街穿巷,没走多远便停了下来,只见有一家门楣上挂着白幡,贴着挽联,而那家对面,也是一副这般景象,伊宁小时候是去过这两家的,面前这户人家姓周。她当即走过去,恰好看见一个头戴孝帽的老汉出来,在那里抹着眼泪,伸手就去扯那白幡。
“周伯伯为什么要撤掉白幡呢?里边还有灵堂,人还未下葬,怎么就要扯下来?”小兰走到老汉面前问道。
老汉回头,见是伊宁几人,当即道:“五城兵马司的人不让摆了啊,说打了胜仗,而且年底了,要弄的喜庆些,全城不许摆灵堂,办丧事……”
小兰听罢柳眉一竖:“岂有此理!”
周老汉道:“谁说不是呢?仗打完了,老汉以为我儿捡回来一条命,可谁想他伤的重,昨日,没能挺过去,不治而亡,而今天一早,官兵巡街,就不让设灵堂了……我的儿啊……”
周老汉的儿子是在禁军当差的,跟随伊宁作战的时候受了重伤,不料没救回来。
伊宁听罢也是蹙眉,这谁下的令?是皇帝吗?
正好这时,五城兵马司的人又来了,好几个官兵走来,挤开人群,喝开一条路,走到老汉面前,其中一个黑面汉子厉声道:“周老头,怎么还没拆啊,这要过年了,这多晦气!”
周老汉忙不迭的点头,就去扯那挽联,谁料伊宁一把抓住老汉的手,制止了他扯的动作。然后冷冷盯着那黑脸官兵,看的那兵直发毛。
“晦气?”伊宁冷冷问道。
那黑脸官兵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