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逢福康安正要召開天下掌門人大會,分遣人手前往各地,邀請各家各派的掌門人赴京與會。圓性查知福康安此舉的用意,一來是收羅江湖豪傑,以功名財帛相羈縻,用以對付紅花會群雄;二來是挑撥離間,使各派武師相互爭鬥,不致共同反抗滿清。她細細籌劃,要在掌門人大會之中先揭露湯沛的真相,再殺他為母報仇,如能在會中大鬧一場,使福康安奸計不逞,那不但幫了紅花會諸伯叔一個大忙,不枉他們平日的辛苦教導,抑且造福天下武林,消弭一場無窮大禍。
在南昌湯沛老家,他門人子侄固然不少,便養在家中的閒漢門客也有數十人之多,要混進他府中極為不易,但到了北京,湯沛住的不過是一家上等客店,圓性改作男裝,進出客店,誰也不在意下。她偷聽了湯沛幾次談話,知他熱衷功名,亟盼乘機巴結上福康安,就此平步青雲,暗中又與鳳天南勾結,於是設下計謀,偽造書信,偷換小帽。再加上程靈素碎玉龍杯、胡斐救心現等幾件事一湊合,湯沛便有蘇張之舌也已辯解不來。
湯沛此刻病急亂投醫,便如行將溺死之人,就碰到一根稻草,也必緊抓不放,叫道:「鳳天南,你說,她是不是你的女兒?」鳳天南緩緩點了點頭。
湯沛大聲道:「福大帥,他父女倆設下圈套,陷害於我。」鳳天南怒道:「我為什麼要害你?」湯沛道:「只因我逼死了你妻子。」鳳天南冷笑道:「你逼死的那個女子,誰說是我妻子?鳳某到了手便丟,這種女子……」說到這裡,忽見圓性冷森森的目光凝視著自己,不禁打個寒戰,當即住口。
圓性冷冷地道:「鳳老爺,你在廣東佛山鎮上,逼得我娘走投無路,逃到江西南昌這位湯大俠府上,給他橫施強暴,終於懸樑自盡。我娘的一條性命,是你們兩個合力害死的,是不是?」鳳天南囁嚅道:「我們身處江湖之人,身上有幾條人命,誰都免不了……」
突然間圓性「啊」的一聲痛呼,彎下身去,她立即轉身,揮出雲帚,向身後的湯沛拂去。湯沛從身邊抽出青鋼劍,揮劍還刺。圓性腳下踉蹌,退了幾步。胡斐忙搶上一步,問道:「怎麼?」圓性道:「我背心中了暗器!」
胡斐大怒,揮動天龍寶刀,一刀向湯沛砍去。湯沛知他刀利,不敢招架,閃身避開。兩人一交上手,出的全是狠辣招數。程靈素搶上去扶開圓性,用她雲帚上的磁石起出她背上所中銀計。程靈素在旁早瞧得仔細,叫道:「大哥,無影銀針是湯沛腳尖上放的!留心他腳尖!」原來這無影銀針,正是湯沛裝在靴中的巧妙暗器。
胡輩左手刀著著進擊,提防湯沛腳下發射銀針。湯沛功力較胡斐為深,但胡斐刀法精奇,手中的寶刀又無堅不摧,湯沛也甚為忌憚。再斗數合,湯沛見福府衛士慢慢圍將上來,雙腳足跟在地下連登數下,十餘枚銀針接連射出,胡斐右躍閃開,只聽得「哎喲」連聲,已有七八名衛士給銀針射中。
湯沛轉身沖向窗口,一劍「野馬回頭」向後斬出,阻擋敵人攻來。胡斐揮刀上削,當的一聲,青鋼劍斷為兩截。胡斐背上傷處刺痛,但想捨命也要給圓性報此大仇,奮力揮掌拍出,重重一攀擊在湯沛背心。湯沛身子一晃,「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他知這一下受傷不輕,不敢停留,趁著胡斐一拍的外推之勢,破窗逃出。只聽得「啊喲!哎喲!」評砰砰數響,屋頂跌下三名衛士,都是企圖阻攔湯沛而遭他擊落。周鐵鷦、曾鐵鷗躍上屋頂追趕,曙光初露中已不見湯沛去向。兩人追了數條街道,忌憚湯沛了得,不敢遠追,廢然而回。
先前胡斐背上中針,略一定神之後,已知那銀針決非鳳天南所發,當時他刀斷金棍,正面對著鳳天南,圓性進來時他心神恍惚,背心便中銀針,那定是在他身後之人偷襲。他見湯沛初時和鳳天南爭吵,說他「暗箭傷人,不是好漢」,始終沒疑心到湯沛身上,料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