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提督笑著叫道:「兩人比試,旁人不得滋擾。」又見柯子容這兩枚喪門釘跌落時和安放玉龍杯的長几相距太近,對身旁的兩名衛士道:「過去護著御杯,別讓暗器打碎了。」兩名衛士應道:「是!」走過去擋在御杯之前。
程靈素笑嘻嘻地回歸座位,笑道:「這傢伙機伶得緊,上了一回當,第二次不肯伸手去接爆竹。」胡斐暗自奇怪:「二妹明知鳳天南是我對頭,卻偏去作弄那姓柯的,不知是什麼用意?」
柯子容見人人臉上均含笑意,急欲挽回顏面,暗器越射越多。鳳天南手忙腳亂,已難支持,突然伸手在金棍頭上一抽。柯子容只道他要發射銀針,忙縱身躍開,卻見他從金棍中抽出一條東西,順勢一揮,那物如雨傘般張了開來,成為一面輕盾。這輕盾極軟極薄,似是一隻紙鷂,盾面黑黝黝的,不知是用人發還是用什麼特異質料編織而成,盾上繪著五個虎頭,張口露牙,神態威猛。眾人一見,都道:「他是五虎門掌門人,這盾牌上便繪了『五虎門』的名稱。」
只見他一手揮棍,一手持盾,將柯子容源源射來的暗器盡數擋開。那些鏢箭刀石雖來勢強勁,竟打不穿這面輕軟盾牌,看來輕盾的質地堅韌之極。
胡斐一見到他從棍中抽出輕盾,登時醒悟,自罵愚不可及:「他在金棍中暗藏機關,這等明白的事,先前如何猜想不透?他這銀針自然也是裝在金棍之中,激鬥時只須一按棍上機括,銀針激射而出,誰能躲閃得了?人人只道發射暗器定須伸臂揚手,他卻只須在金棍上一捏,銀針射出,自是神不知鬼不覺了。」
想明此節,精神一振,忌敵之心盡去,但見鳳天南邊打邊退,漸漸退向一列八張太師椅之前。猛聽得柯子容大聲慘叫,鳳天南縱聲長笑。柯子容倒退數步,手按胯下,慢慢蹲下身去,再也站不起來。鳳天南卻笑吟吟地坐人太師椅中。兩名衛士上前去,扶起柯子容,只見他咬緊牙關,伸手從胯下拔出一枚銀針,針上染滿鮮血。銀針雖細,因是打中下陰要穴,受傷不輕。他已不能行走,在兩名衛士換扶下踉蹌而退。
湯沛忽然鼻中一哼,冷笑道:「暗箭傷人,非為好漢!」鳳天南轉過頭去,說道:「湯大俠可是說我麼?」湯沛道:「我說的是暗箭傷人,非為好漢。大丈夫光明磊落,何以要幹這等勾當?」鳳天南霍地站起喝道:「咱們講明了是比畫暗器,暗器暗器,難道還有明的麼?」
湯沛道:「鳳老師要跟我比畫比畫,是不是?」鳳天南道:「湯大俠名震天下,小人豈敢冒犯?這姓柯的想是湯大俠的至交好友了?」湯沛沉著臉道:「不錯,蘭州柯家跟在下有點兒交情。」鳳天南道:「既是如此,小人捨命陪君子,湯大俠劃下道兒來吧!」兩人越說越僵,眼見便要動手。
胡斐心道:「這湯沛雖然交結官府,卻還有是非善惡之分。」
安提督走了過來,笑道:「湯大俠是比試的公證,今日是不能大顯身手的。過幾日小弟做東,那時請湯大俠露一手,讓大伙兒開開眼界。」湯沛笑道:「那先多謝提督大人賞酒了。」轉頭向鳳天南橫了一眼,提起自己的太師椅往地卞一蹬,再提起來移在一旁,和鳳天南遠離數尺,這才坐下,似不屑與他靠近。
這一移椅,只見青磚上露出了四個深深的椅腳腳印,廳上燭光明亮如同白晝,站得較近的都瞧得清清楚楚,這一手功夫看似不難,其實是蘊蓄著數十年修為的內力。霎時之間,廳上彩聲雷動。站在後面的人沒瞧見,急忙查問,等得問明白了,又擠上前來觀看。
鳳天南冷笑道:「湯大俠這手功夫帥極了!在下再練二十年也練不成。可是天外有天,人上有人,在真正武學高手看來,那也平平無奇。」湯沛道:「鳳老師說得半點也不錯,在武學高手瞧來,真一文錢也不值。不過只要能勝得過鳳老師,我也心滿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