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飛虹甚是固執,說道:「你們是雙生兄弟,有什麼不好?為什麼不肯認?」倪不小道:「你一定要知道其中緣由,跟你說了,那也不妨。但咱兄弟有個規矩,知道了我們出身的秘密之後,須得挨咱兄弟三掌,倘若自知挨不起,便得向咱兄弟磕三個響頭。」
桑飛虹實在好奇心起,暗想:「他們要打我三掌,未必便打得到了,我先聽聽這秘密再說。」點頭道:「好,你們說吧!」
倪氏兄弟忽地站起,兩人這一站,竟沒分毫先後遲速之差,真如是一個人一般。桑飛虹得意洋洋地道:「這還不是雙生兄弟?當真騙鬼也不相信!」只見他二人雙手伸出袖筒,眼前金光閃了幾閃,二人十根手指上都套著又尖又長的金套。倪氏兄弟身形晃動,伸出手指,便向桑飛虹抓去。
桑飛虹吃了一驚,急忙縱身躍開,喝道:「幹什麼?」
倪不大站在東南角,倪不小站西北角,兩人手臂伸開,每根手指上加了尖利的金套,都有七八寸長,登時將桑飛虹圍在中間。
安提督忙道:「今日會中規矩,只能單打獨鬥,不得倚多為勝。」
倪不小那雙鬥雞眼的兩顆眼珠本來聚在鼻樑之旁,忽然橫向左右一分,朝安提督白了一眼,冷冷地道:「安大人,你可知咱哥兒倆是哪一門哪一派啊?」安提督道:「你兩位是貴州雙子門吧?」倪不大的眼珠也倏地分開,說道:「咱雙子門自來相傳,所收的弟子不是雙生兄弟,便是雙生姊妹,跟人動手,從來就沒單打獨鬥的。」
安提督尚未答話,桑飛虹搶著道:「照啊,你們剛才說不是雙生兄弟,這會兒自己又承認了。」倪不小道:「我們不是雙生兄弟!」
眾人聽了他二人反反覆覆的說話,都覺得這對寶貝兒兄弟有些兒痴呆。桑飛虹咯咯一笑,說道:「不跟你們歪纏啦,反正我又不配要這玉龍杯!」說著便要退開。倪不小雙手一攔,說道:「你已問過我們的身世了,是受我們三掌呢,還是向咱兄弟磕三個頭?」桑飛虹秀眉微蹙,說道:「你們始終說不明白,又說是兄弟,又說不是雙生兄弟。天下英雄都在此,倒請大家評評這個理看。」
倪不大道:「好,你既一定要聽,便跟你說了。」倪不小道:「我們兩個一母同胞。」倪不大道:「一母同胞共有三人。」倪不小道:「我兩人是三胞胎中的兩個。」倪不大道:「所以說雖是兄弟,卻不是雙生兄弟。」倪不小道:「大哥哥生下娘胎就一命嗚呼。」倪不大道:「我們二人同時生下,不分先後。」倪不小道:「雙頭並肩,身子相連。」倪不大道:「一位名醫巧施神術,將我兄弟二人用刀剖開。」倪不小道:「因此上我二人分不出誰是哥哥,誰是弟弟。」倪不大道:「我既不大,他也不小。」
他二人你一句,我一句,一口氣地說將下來,中間沒分毫停頓,語氣連貫,音調相同,若有人在隔壁聽來,決計不信這是出於二人之口。大廳上眾人只聽得又詫異,又好笑,均想這事雖然奇妙,卻也非事理所無,不由得盡皆驚嘆。
桑飛虹笑道:「原來如此,這種天下奇聞,我今日還是第一次聽到。」倪不小道:「你磕不碴頭?」桑飛虹道:「頭是不磕的。你們要打,便動手吧,我可沒答允你們不還手。」
倪不大、倪不小兩兄弟互不招呼,突然金光晃動,二十根套著尖利金套的手指疾抓而至。桑飛虹身法靈便,從二十根長長的手爪之間閃避開去。倪氏兄弟自出娘胎,從未分開過一個時辰,所學武功也純是分進合擊之術,兩個人和一個人絕無分別,便如是一個四手四足二十根手指的單人一般。兩人出手配合得絲絲入扣,倪不大左手甫伸,倪不小的右手已自側方包抄了過來。桑飛虹身法雖滑溜之極,但十餘招內,竟還不得一招,眼見情勢危急,沒法長久撐持,只要稍有疏神,終須傷在他兩兄弟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