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時默不做聲,大廳之上,只聽得哈赤在「小畜生、賊秀才」地罵不絕口。那書生道:「我勸你別罵了吧。」哈赤怒道:「我罵你便怎樣?賊秀才!」那書生道:「諒你也不敢罵福大帥,你有種的,便罵一聲賊大帥。」
哈赤氣惱頭上,不加考慮,隨口便大聲罵道:「賊大帥!」話一出口,才知不妙,但已經收不迴轉,急得只道:「我……我不是罵他,是……是……罵你!」那書生笑道:「我又不是大帥,你罵我賊大帥幹嗎?」哈赤上了這個當,生怕福康安見責,只急得額頭青筋暴現,滿臉通紅,和身撲落。那書生乘他心神恍惚,側身讓過,揪著他右臂借力外送,哈赤一個肥大的身軀飛了出去。
上官鐵生正抱住桌腿狂咬,哈赤摔將下來,騰的一響,恰好壓在他背上。上官鐵生「胡胡」大叫,抱牢他雙臂,一口往他的光頭大腦袋上咬落。哈赤吃痛,振臂欲將他摔開。哪知一個人神志糊塗之後,竟會生出平素所無的巨力出來,哈赤的膂力本來比他強得多,這時卻脫不出他摟抱,只給他咬得滿頭鮮血淋漓,痛得哇哇急叫。
那書生哈哈大笑,叫道:「妙極,妙極!」他一面鼓掌,一面慢慢退向放著八隻玉龍杯的茶几,突然間衣袖一拂,抓起兩隻玉龍杯,對桑飛虹道:「御杯已得,咱們走吧!」桑飛虹一怔,她和這書生素不相識,但見他對自己一直甚是親切,不自禁地點了點頭,隨著他飛奔出外。福康安身旁的六七名衛士大呼:「捉奸細!捉奸細!」「拿住了!」「拿住偷御杯的賊!」一齊蜂擁著追了出來。
群豪見這少年書生在眾目睽睽之下,竟爾大膽搶杯欲逃,無不驚駭,早有人跟著眾衛士喝了起來:「放下玉杯!」「什麼人,這般胡鬧?」「是哪一家哪一派的混帳東西?」
適才常赫志、常伯志兄弟從屋頂上沖入,救去了貴州雙子門愧氏兄弟,福康安府中衛士在大門外又增添人員,這時聽見大廳中一片吆喝之聲,門外的衛士立時將門堵住。安提督一聲令下,數十名衛士將那少年書生和桑飛虹前後圍住。
那書生笑道:「誰敢上來,我就將玉杯一摔,瞧它碎是不碎。」眾衛士倒也不敢貿然上前,生怕他當真豁出了性命胡來,將御賜的玉杯摔破了。各人手執兵刃,將二人包圍了個密不通風。桑飛虹受邀來參與這掌門人大會,只是來趕個熱鬧,並無別意,突然間闖出這個大禍來,只嚇得臉色慘白,一顆心幾乎要跳出了腔子。
胡斐對程靈素對望一眼,程靈素緩緩地搖了搖頭。兩人雖對那少年書生甚有好感,但這時身陷重圍之中,如出手相救,只不過白饒上兩條性命,於事無補。眼看這局勢沒法長久僵持,海蘭弼正大踏步走將過去,他一出手,那書生和桑飛虹定然抵擋不住。
那書生高舉玉杯,笑吟吟地道:「桑姑娘,這一次咱們可得改個主意啦,你倘若將玉杯往地下摔去,說不定還沒碰到地上,已有快手快腳的傢伙搶著接了去。咱們不如這樣吧,你聽我叫一二三,叫到『三』字,喀喇一響,就在手中捏碎了。」桑飛虹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心中卻在暗罵自己,為什麼跟他索不相識,卻事事聽他指使。
海蘭弼走上前去,原是打算在他摔出玉杯時快手接過,聽他這幾句話一說,登時停住了腳步。
湯沛哈哈一笑,走到書生跟前,說道:「小兄弟,你貴姓大名啊?今日在天下英雄之前大大的露了一下臉,當真是聳動武林。你不留下個名兒,那怎麼成?」那書生笑道:「在下一不為名,二不為利,只覺這玉杯兒好玩,想拿回家去玩玩,玩得厭了,便即奉還。」
湯沛笑道:「小兄弟,你的武功很特異,老哥哥用心瞧了半天,也瞧不出一個門道來。尊師是哪一位啊?說起來或許大家都有交情。年輕人開個小玩笑,也沒什麼大不了,衝著老哥哥這點小面子,福大帥也不能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