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斐和程靈素見了當先那人還不怎樣,一看到他身後二人,卻都吃了一驚,原來一個老書生,正是程靈素的大師兄慕容景岳;另一個蛇背玻足的女子,便是她三師姊薛鵲。胡斐和程靈素對瞧一眼,都大為詫異:「怎麼他們兩個死對頭走到了一起?薛鵲的丈夫姜鐵山卻又不在?」程靈素見胡斐眼光中露出疑問之色,知他是問那個走方郎中是誰,便緩緩地搖了搖頭,她可也不認識。
忽聽得「啊喲」一聲慘叫,那指頭折斷的衛士跌倒在地,不住打滾,將一隻手掌高高舉起。眾人初時均感奇怪:「既然身為福大帥的衛士,自有相當武功,怎地斷了一根指頭也抵受不起?」待見到他那隻手掌其黑如墨,才知是中了劇毒。
這次天下各家各派掌門人大聚會,福府眾衛士雄心勃勃,頗有和各派好手一爭雄長之意,要顯得在京中居官的好漢確有真才實學,決不輸於各地的草莽豪傑。這手指折斷的衛士歸周鐵鷦該管,他見此人如此出醜,眉頭一皺,上前喝道:「起來,起來!這一點兒苦頭也挨不起,太不成話啦!」那人對周鐵鷦很懼怕,忙道:「是,是!」掙扎著待要站起,突然身子一晃,暈了過去。
周鐵鷦從酒席上取過一雙筷子,挾起那顆鐵菩提一看,見上面刻著個「柯」字,臉色微變,朗聲說道:「蘭州柯子容柯三爺,你越來越長進啦。這鐵菩提上餵的毒藥,可厲害得緊哪!」
人叢中站起一個滿臉麻子的大漢,說道:「周老爺你可別血口噴人。這枚鐵菩提是我所發,那是不錯,我只是瞧不過人家狂妄自大,要打碎人家手中酒杯。我柯家暗器上決計不許餵毒,世代相傳,向為禁例,柯子容再不肖,也不敢壞了祖宗家規。」
周鐵鷦見聞廣博,也知柯家擅使七般暗器,但向來嚴禁餵毒,當下沉吟不語,只道:「這可奇了!」
柯子容道:「讓我瞧瞧!」走過來拿起那枚鐵菩提一看,道:「這是我的鐵菩提啊,這上面怎會有毒……啊喲!」突然間大叫一聲,將鐵菩提投在地下,右手連揮,似乎受到烈火燒炙一般。只見他臉色慘白,要將受傷的手指送到口中吮吸,周鐵鷦疾出一掌,斫中他的小臂,叫道:「吸不得!」擋住他手指人口,看他大拇指和食指兩根手指時,都已腫了起來,色如淡墨。柯子容全身發顫,額角上黃豆大的汗珠一滴滴地滲了出來。
那走方郎中向著慕容錄岳道:「給這兩人治一治。」慕容景岳道:「是!」從懷中取出一盒藥膏,走過去在柯子容和那衛士手上塗了一些。柯子容顫抖漸止,那衛士也醒了轉來。
群豪這才醒悟,柯子容發鐵菩提打田歸農的酒杯,田歸農隨手彈出,又給那走方郎中彈回。但走方郎中就這麼一彈,已在鐵菩提上餵了極厲害的毒藥。這等下毒的本領,江湖上恐怕只有一人。廳上不少人已在竊竊私語:「莫非是毒手藥王?」
周鐵鷦走近前去,向那走方郎中一抱拳,說道:「閣下尊姓大名?」那人微微一笑,並不回答。慕容景岳道:「在下慕容景岳,這是拙荊薛鵲。」頓了一頓,才道:「這位是咱夫婦的師父,石先生,江湖上送他老人家一個外號,叫做毒手藥王!」
這「毒手藥王」四字一出,旁人還都罷了,與會眾人大都知道「毒手藥王」乃當世使毒的第一高手,就算慕容景岳不說,也早猜到是他。但這四個字聽在程靈素和胡斐耳中,實詫異無比。程靈素更為氣惱,不但這人假冒先師名頭,而這句話出諸大師兄之口,尤令她悲憤難平。另一件事也讓她甚是奇怪:三師姊薛鵲原是二師兄姜鐵山之妻,兩人所生的兒子也已長大成人,何以這時大師兄卻公然稱她為「拙荊」?她料知這中間必已發生極重大變故,眼下難以查究,唯有靜觀其變。
周鐵鷦雖然勇悍,但聽到「毒手藥王」的名頭,還是不禁變色,抱拳說了句:「久仰!久仰!」石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