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一人高聲叫道:「好!」聲音拖得長長的,便如台上的人唱了一句好戲,台下看客叫好一般,其中譏嘲之意,卻也甚是明顯。
台上那人微微一笑,說道:「其餘各派怎麼說?」只見台下一個個人站起,說道:「我們成字派決不敢違背掌門人的話。」「他老人家吩咐什麼,我們行字派一定照辦。」「天字派遵從號令,不敢有違。」「涯字派是小弟弟,大哥哥們帶頭干,小弟弟自然決不能有第二句話。」
台上那人道:「好!各支派齊心一致,那再好也沒有了。眼下各支派的支長,各位前輩師伯師叔,都已到齊,只天字派姬師伯沒來。他老人家捎了信來,說派他令郎姬師兄赴會。但等到此刻,姬師兄還沒到。這位師兄行事素來神出鬼沒,說不定這當兒早已到了,也不知躲在什麼地方……」說到這裡,台上台下一齊笑了起來。
胡斐俯到那漢子耳邊,低聲道:「你姓姬,是不是?」那漢子點了點頭,眼中充滿了迷惘之色,實不知這一男二女是甚路道。
台上那人說道:「姬師兄一人沒到,咱們已足足等了他一天半夜,總也對得住了,日後姬師伯也不能怪責咱們。現下要請各位前輩師伯師叔們指點,本門這位掌門人是如何推法。」眾人等了一晚,為的便是要瞧這一出推舉掌門人的好戲,聽到這裡,全都興高采烈,台下各人也不依次序,紛紛叫嚷:「憑功夫比試啊!」「誰也不服誰,不憑拳腳器械,那憑什麼?」「真刀真腳,打得人人心服,自然是掌門人了。」
那姓蔡的老者咳嗽一聲,朗聲道:「本來嘛,掌門人憑德不憑力,後生小子玩藝兒再高明,也不能越過德高望重的前輩去。」頓了一頓,眼光向眾人一掃,又道:「可是這一次情形不同啦。在天下掌門人大會之中,既是英雄聚會,自然要各顯神通。咱們西嶽華拳門倘若舉了個糟老頭兒出去,人家能不能喝一句彩,贊一句:『好,華拳門的糟老頭兒德高望重,夠糟夠老,老而不死』?」眾人聽得哈哈大笑。
程靈素也禁不住抿住了嘴,心道:「這糟老頭兒倒會說笑話。」
那姓蔡的老者大聲道:「華拳四十八,藝成行天涯。可是幾百年來,華拳門這四十八路拳腳器械,沒一個人能說得上路路精通。今日嘛,哪一位玩藝兒最高,哪一位便執掌本門。」眾人剛喝得一聲彩,忽然後門上擂鼓般地敲了起來。
眾人一愕,有人道:「是姬師兄到了!」有人便去開門。燈籠火把照耀,擁進來一隊官兵。
胡斐左手握住了程靈素的手,兩人相視一笑,危機當前,更加心意相通。
但當相互再望一眼時,程靈素卻黯然低下了頭去,她忽然想到了袁紫衣:「我和大哥一同死在這裡,不知袁姑娘會怎樣?」她心知胡斐這時也一定想到了袁紫衣:「我和二妹一同死在這裡,不知袁姑娘會怎樣?」
領隊的武官走人人叢,查問了幾句,聽說是西嶽華拳門在此推舉掌門人,那武官的神態登時十分客氣,但還是提起燈籠到各人臉上照看,又在園子前後左右巡查。
胡斐和程靈素縮在假山之中,見燈籠漸漸照近,心想:「不知這武官的運氣如何?倘若他將燈籠到假山中來一照,只好請他當頭吃上一刀。」
忽聽得台上那人說道:「哪一位武功最高,哪一位便執掌本門。這句話誰都聽見了。眾位師伯師叔、師兄姊妹,便請一一上台來顯顯絕藝。」他這句話剛說完,眾人眼前一亮,一個身穿淡紅衫子的少婦跳到台上,說道:「行宇派弟子高雲,向各位前輩師伯師兄們討教。」眾人見她露的這一手輕功姿式美妙,兼之衣衫翩翩,相貌又好,都喝了一聲彩。那武官轉頭瞧得呆了,哪裡還想到去搜查刺客?
台下跟著便有一個少年跳上,說道:「藝字派弟子張復龍,請高師姊指教。」高雲道:「張師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