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只是一時的孩子氣想法,他無論如何不敢,心想:「馬姑娘知覺之後,既不理我,也不打我,只是一把將我推開,一句話也不說,回去跟馬行空、徐錚、商寶震、商老太他們說了,我回到莊去,大家見我便大笑,刮著臉羞我,那可如何是好?我只好投河自盡,人也不要做了,平四叔也不敢見了!」他站在馬春花身旁,只見她高聳的胸部隨著呼吸而起伏,向下瞧去,見她短衣聳了上來,露出紅色肚兜兩三寸長的粉紅緞子邊緣,粉紅邊下面是兩三寸白嫩的肚皮。他不敢再向下看了,眼光上望,見到她衣領解開了,露出又內又嫩的頭頸,頸中掛著條細細的黃金鍊子,垂向胸前。
胡斐的心頻頻亂跳,似乎聽到了自己心跳的聲音,心中只想:「馬姑娘要是肯讓我親親她的臉,親親她雪白的頭頸,不推開我,不笑我,不論要我做什麼都可以。我肯變成只小狗,伏在她腳邊……她要跟爹爹保鏢,不管有多兇狠的強人來劫鏢,都由我去打發。她爹爹武功不行,她師哥不行,那商少爺也沒用,只有我小胡斐能為她出力,就算有一千個一百個武功挺高的強人,也只有我胡斐能挺身保護她周全。強人將我砍得周身是傷,但終於給我殺退了,馬姑娘拉著我的手,唱著『有兒句知心的話,要和哥哥說從頭……』不,不!她比我大,只能唱:『有幾句知心的話,要和弟弟說從頭……』她摸著我全身流血的傷口,流著眼淚說:『弟弟,你為我受這麼多傷,殺退了強人,我不知怎麼報答你才好……』」
他痴痴地望著馬春花櫻紅的小嘴,滿腦子胡思亂想。突然間只見那小嘴緩緩張開,嘴角邊顯現嬌媚的微笑,露出兩排雪白晶瑩的牙齒,嘆了口長氣。胡斐只覺這微笑說不出的好看,他完全不懂,這是女子在思念情郎,要引得情郎來抱自己的笑容。只見她雙臂伸起,虛摟著空中的一個幻影,雙袖下垂,露出兩條雪白的胳臂。
胡斐大驚,急忙轉身,飛步疾奔,到了一株大松樹下,一躍而起,踏上枝幹,藏身枝葉之間。只見馬春花坐起身來,跟著站起,嘴裡輕輕哼著:「哥哥,你這一去,什麼時候再來喲……」一面低唱,一面慢慢出林去了。他可不知,在馬春花心中,全沒半點這個又黃又瘦的小廝影子。她不會夢到商寶震,也不會夢到徐錚,她夢到的,是那日在戲台上見到的那個扮相俊雅、滿身錦繡、眉清目秀的美貌公子。
馬行空年老血虧,晚上睡得不沉。這一日三更時分,忽聽得牆外喀喇一響,是誰無意中踏斷了一根枯枝。馬老鏢頭一生闖蕩江湖,聲一人耳,即知有夜行人在屋外經過,但只這麼一響,再無聲息,竟聽不出那人是向東向西,還是躲在牆上窺伺。他雖在商家堡作客,但主人於己有恩,平日相待情意深厚,他已把商家堡的安危瞧得跟自己家的一般重,當下悄悄爬起,從枕底取出金絲軟鞭纏在腰間,輕輕打開房門,躍上牆頭,突見堡外黑影晃動,有人奔向後山。
他一瞥之下,見此人輕功頗為了得,心下尋思:「莫非那閻基心猶未死,又來作怪?此事由我身上而起,姓馬的豈能袖手?」當即躍出牆外,腳下加快,向那黑影去路急追,奔出數十丈,卻已不見了黑影的蹤跡,心中一動:「不好,別要中了敵人調虎離山之計。」急忙飛步撲回商家堡。來到堡牆之外,但聽四下里寂靜無聲,稍感放心,但疑惑:「適才此人身手不凡,實是勁敵。但瞧他身形瘦小,與那盜魁閻基大不相同,不知是江湖上什麼好手到了?」
他抓住軟鞭,在掌上盤了幾轉,弓身向莊後走去,要察看個究竟。竄出十餘丈,將到莊院盡頭,忽聽西首隱隱有金刃劈風之聲,他暗叫一聲:「慚愧,果然有人來襲,卻不知跟誰動上了手?」雙足一點,身形縱起。百勝神拳年紀雖老,身手仍極矯捷,左手在牆頭一搭,一個倒翻身,輕輕落在牆內,循聲過去,聽得聲音是從後進的一間磚屋中發出。但說也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