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子呆頭呆腦地道:「一個人吃,已經夠啦!」風七嚇得魂飛天外,但覺背上劇痛,只道真的已給他割了半斤裡脊肉去,只聽胡斐又問:「炒豬肝用什麼作料?清蒸豬腦用什麼作料?」鳳七心想:「炒裡脊那還罷了,這炒豬肝、蒸豬腦,可做不得!」拼命磕頭,把樓板磕得咚咚直響,叫道:「英雄有事便請吩咐,只求饒了小人一命。」
胡斐見嚇得他也夠了,喝道:「你還敢幫那鳳天南作惡麼?」風七忙道:「小人不敢。」胡斐道:「好,快趕走樓上與雅座的客人,大堂與樓下的客人,卻一個也不許走。」鳳七叫道:「夥計,快遵照這位好漢爺的吩咐。快!快!」
樓上眾酒客不是財主,便是富商,個個怕事,這時也不用人趕,早心急慌忙地走了。樓下大堂的客人都是窮漢,十個中倒有七八個吃過鳳七的虧,見有人上門尋事,說不出的痛快,都要留下來瞧瞧熱鬧。
胡斐叫道:「今日我請客,朋友們的酒飯錢,都算在我帳上,不許收客人一文錢。快抬酒罈子出來,做最好的菜餚敬客。快把街上九隻惡狗洗剝了,燒狗肉請大家吃。」他吩咐一句,鳳七答應一句。眾夥計行動稍遲,胡斐便揚起菜刀,問那肥廚子:「紅燒大腸用什麼作料?炒腰花用什麼作料?」那廚子據實回答,用的是大腸一副,腰子兩枚。只把鳳七驚得臉無人色,不住口地催促。
那六名家丁見胡斐如此兇狠,不知他要如何對付自己,向胡斐偷瞧一眼,又互相對望一眼,心中焦急萬狀:「鳳老爺怎地還不過來救人?再遲片刻,這凶神便要來對付我們了。」
胡斐見眾伙汁已照自己吩咐,一一辦理不誤,大步走到樓下,倒了一大碗酒,說道:「今。小弟請客,各位放量飲酒,想吃什麼,便叫什麼,酒樓上若有絲毫怠慢,回頭我一把火把它燒了。」眾酒客歡然吃喝,只在鳳家積威之下,誰也不敢接口,自也沒人敢叫菜要酒。
胡斐回到樓上,解開三名家丁穴道,將鐵鏈分別套在各人頸里,連著另外三名家丁,將六人拉下樓來,問道:「鳳天南開的當鋪在哪裡?我要當六隻惡狗。」便有酒客指點途徑,說道:「向東再過三條橫街,那一堵高牆便是。」胡斐說聲:「多謝!」牽了六人便走。一群瞧熱鬧的人遠遠跟著,要瞧當活人如何當法。
胡斐一手拉住六根鐵鏈,來到「英雄典當」之前,大聲喝道:「英雄當狗來啦!」牽了六名家丁,走到高高的櫃檯之前,說道:「朝奉,當六條惡狗,每條一千兩銀子。」坐櫃的朝奉大吃一驚,佛山鎮上人人知道,這「英雄典當」是鳳老爺所開,向來誰也不敢前來胡混,怎麼竟有個失心瘋的漢子來當人?凝神看時,認出那六個給他牽著的竟是鳳府家丁,這一來更加驚訝,說道:「你……你……你當什麼?」
胡斐喝道:「你生不生耳朵?我當六條惡狗,每條一千兩,一共六千兩銀子。這筆生意便宜你啦。」那朝奉知他有意前來混鬧,悄聲向旁邊的朝奉說了,命他快去呼喚護院武師來打發這瘋子,一面向胡斐客客氣氣地道:「典當的行規,活東西是不能當的,清尊駕原諒。」胡斐道:「好,活狗你們不收,那我便當死狗。」六名家丁大驚,齊聲叫道:「俞師爺,你快收下來,救命要緊。」
但典當的朝奉做事何等精明把細,豈肯隨隨便便地送六千兩銀子出去,不住賠笑道:「你老請坐啊,用杯茶不用?」胡斐道:「先把活狗弄成死狗,再喝你的茶。」四下一瞧,心下已有了計較,兩步走到大門旁,抓住門緣向上一托,將一扇黑漆大門抬了下來。那俞朝奉見事情越加不對,叫道:「喂,喂,你這位客人幹什麼啊?」胡斐不去理他,左一腿,右一腿,將六名家丁踢倒在地,橫轉門板,壓在六人身上。俞朝奉叫道:「唉,別胡鬧,你可知這是什麼地方?這典當是誰的產業?」
胡斐心想:「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