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餘招一過,田歸農竟給迫得手忙腳亂,全處下風,瞥眼見旁觀眾人均有驚異之色,劍法即變,快擊快刺。胡斐展開生平所學,以快打快。苗人鳳口中還在呼喝:「上步搶刀,亮刀勢,觀音坐蓮,浪子回頭……」眾人見胡斐刀鋒所向,竟與苗人鳳所叫若合符節,無不駭然。
其實當明末清初之時,胡苗范田四家武功均有聲於世。苗人鳳為一代大俠,專精劍術,對天龍門劍術熟知於胸,這時田胡兩人相鬥,他眼睛雖然不見,一聽風聲即能辨知二人所使的大致是何招術。胡斐出招進刀,其實是依據自己生平所學全力施為,如要聽到苗人鳳指點再行出刀,在這生死繫於一髮的拼鬥之際,哪裡還來得及?只他和苗人鳳所學胡家刀法系出同源,全無二致。苗人鳳口中呼喝和他手上出招,配得天衣無縫,倒似是預先排演純熟、在眾人之前試演一般。
田歸農暗想:「莫非這人是苗人鳳的弟子?要不然苗人鳳眼睛未瞎,裝模作樣地包上一塊白布,實則瞧得清清楚楚?」想到此處,不禁生了怯意。胡斐的單刀卻越使越快。這時苗人鳳再也沒法聽出兩人的招數,已住口不叫,心中卻在琢磨:「這少年刀法如此精奇,不知是哪一位高手門下?」
倘若他雙目得見,看到胡斐的胡家刀法如此精純,自早料到他是胡一刀的傳人了!
眾人圍著的圈子越離越開,都怕受刀鋒劍刃碰及。胡斐一個轉身,見程靈素站在圈子之內,滿臉關切的神色,登時體會到她對自己確實甚好,心下感動,不禁向她微微一笑,突然轉頭喝道:「『懷中抱月』,本是虛招!」
話聲未畢,當的一聲,田歸農長劍落地,手臂上鮮血淋漓,跟跑倒退,身子晃了兩晃,噴出一口血來。
原來「懷中抱月」,本是虛招,下一招是「閉門鐵扇」。這兩招一虛一實,當晚苗人鳳和胡斐各已使了一次,田歸農自瞧得明白,激鬥中猛聽得「懷中抱月,本是虛招」這八字,自然而然地防他下一招「閉門鐵扇」。哪知胡家刀法妙在虛實互用,忽虛忽實,這一招「懷中抱月」卻不作虛招,突然變為實招,胡斐單刀急回,一刀砍在他腕上,跟著刀中夾掌,在他胸口結結實實地猛擊一掌。
胡斐笑道:「你怎地如此性急,不聽我說完?我說『懷中抱月,本是虛招,變為實招,又有何妨?』你聽了上半截,沒聽下半截!」
田歸農胸口翻騰,似乎又要有大口鮮血噴出,知今日勢頭不對,再斗下去,勢必大敗,又怕苗人鳳眼睛其實未瞎,強行運氣忍住,手指鍾氏三雄,打手勢命手下人解縛,隨即揮手轉身,忍不住又一口鮮血吐出。
那放錐的小姑娘是田歸農之女,是他前妻所生,名叫田青文,見父親身受重傷,忙搶上扶住,低聲道:「爹,咱們走吧?」田歸農點點頭。眾人群龍無首,人數雖眾,已全無鬥志。苗人鳳抓起屋中受傷五人,逐一擲出。眾人伸手接住,轉身便走。
程靈素叫道:「小姑娘,暗器帶回家去!」右手揚動,鐵錐向田青文飛去。
田青文竟不回頭,左手向後一抄接住,手法甚為伶俐。哪知錐甫入手,她全身劇跳,立即將鐵錐拋落,左手連連揮動,似乎那鐵錐極其燙手一般。
胡斐哈哈一笑,說道:「赤蠍粉!」程靈素回以一笑,她果是在鐵錐上放了赤蠍粉。田青文這一下中毒,數日間疼痛不退。
片刻之間,田歸農一行人走得乾乾淨淨,小屋之前又是漆黑一團。
鍾兆文朗聲道:「苗大俠,賊子今日敗去,這幾天內不會再來。我三兄弟維護無力,甚為慚愧,望你雙目早日痊可。」又向胡斐道:「小兄弟,我三鍾交了你這位朋友,他日若有差遣,願盡死力!」三人一抱拳,逕自快步去了。
胡斐知他三人失手被擒,臉上無光,抱拳還禮,不便再說什麼。苗人鳳心中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