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晚上,丁典在他耳邊低聲道:「我這『神照經』功夫,是天下內功中威力最強、最奧妙的法門。今日起我傳授給你,你小心記住了。」狄雲搖頭道:「我不學。」丁典奇道:「這等機緣礦世難逢,你為什麼不要學?」狄雲道:「這種日子生不如死。咱二人此生看來也沒出獄的指望,再高強的武功學了也毫無用處。」丁典笑道:「要出獄去,那還不容易?我將初步門訣傳你,你好好記著。」
狄雲甚為執拗,尋死的念頭兀自未消,說什麼也不肯學,仍要尋死。丁典又好氣又好笑,卻也束手無策,恨不得再像從前這般打他一頓。
又過數日,月亮又要圓了。狄雲不禁暗暗替丁典擔心。丁典猜到他心意,說道:「狄兄弟,我每個月該當有這番折磨,我受了拷打後,回來仍要打你出氣,你我千萬不可顯得和好,否則於你我都是大大的不利。」狄雲問道:「那為什麼?」丁典道:「他們倘若疑心你我交了朋友,便會對你使用毒刑,逼你向我套問一件事。我打你罵你,就可免得你身遭惡毒慘酷的刑罰。」狄雲點頭道:「不錯,這件事既如此重要,你千萬不可說與我知道,免得我一個不小心,走漏了風聲。丁大哥,我是個毫無見識的。鄉下小子,倘若糊裡糊塗地誤了你大事,如何對得起你?」
丁典道:「他們把你和我關在一起,初時我只道他們派你前來臥底,假意討好於我,從中設法套問我的口風,因此我對你十分惱怒,大加折磨。現下我知道你不是臥底的奸細了,可是他們將你和我關在一起,這般三年四年的不放,用意仍在盼你做奸細。只望你討得我的歡心,我向你吐露了機密,他們便可拷打逼問於你。他們情知對付我很難,對付你這個年輕小伙子,那便容易之極。你是知縣衙門的犯人,卻送到知府衙門的閃牢來監禁,自然便是這個緣故。」
十五晚上,四名帶刀獄卒提了丁典出去。狄雲心緒不寧,等候他迴轉。到得四更天時,丁典又是目青鼻腫、滿身鮮血地回到牢房。
待四名獄卒走後,丁典臉色鄭重,低聲道:「狄兄弟,今天事情很糟糕,當真不巧之極,給仇人認出了我。」狄雲道:「怎麼?」丁典道:「每月十五,知府提我去拷打一頓,那是例行公事。可是今天有人來行刺知府,眼見他性命不保,我便出手相救,只因我身有銬鐐,四名刺客中只殺了三個,第四個給他跑了,這可留下了禍胎。」
狄雲越聽越奇怪,連問:「知府到底為什麼這般拷打你?這知府這等殘暴,有人行刺,你又何必救他?逃走的刺客是誰?」丁典搖搖頭,嘆道:「一時也說不清楚這許多事。狄兄弟,你武功不濟,又沒了力氣,以後不論見到什麼事,千萬不可出手助我。」
狄雲並不答話,心想:「我姓狄的豈是貪生怕死之徒?你拿我當朋友,你若有危難,我怎能不出手?」
此後數日之中,丁典只默默沉思,除瞭望著遠處高樓窗檻上的花朵,臉上偶爾露出一絲微笑之外,整日仰起了頭呆想。
到了十九那一天深夜,狄雲睡得正熟,忽聽得喀喀兩聲。他睜開眼來,月光下只見兩名勁裝大漢使利器砍斷了牢房外的鐵柵欄,手中各執一柄單刀,踴身而入。狄雲驚得呆了,不知如何是好,但見丁典倚牆而立,嘿嘿冷笑。
那身材較矮的大漢說道:「姓丁的,咱兄弟倆踏遍了天涯海角,到處找你,哪想得到你竟是躲入荊州府的牢房,做那縮頭烏龜。總算老天有眼,尋到了你。」另一名大漢道:「咱們真人面前不說假話,你將那本書取出來,三份對分,咱兄弟非但不會難為你,還立刻將你救出牢獄。」丁典搖頭道:「不在我這裡。早就給言達平偷去啦。」
狄雲心中一動:「言達平,我二師伯?怎地跟此事有關?」
那矮大漢喝道:「你故布疑陣,休想瞞得過我。去你的吧!」揮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