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嘯風見那件羽衣放在她臥褥之上,衣服長大寬敞,式樣顯是男子衣衫,心頭大疑,問道:「這……這是什麼?」水笙道:「是我做的。」汪嘯風澀然道:「是你的麼?」水笙衝口便想答道:「不是我的。」但隨即覺得不妥,躊躇不答。汪嘯風道:「是件男子衣衫?」聲音更加乾澀了。水笙點了點頭。汪嘯風又道:「是你織紿他的?」水笙又點了點頭。
汪嘯風提起羽農,仔細看了一會,冷冷地道:「織得很好。」水笙道:「表哥,你別胡猜,他和我……」但見他眼神中充滿了憤怒和憎恨,便不再說下去了。汪嘯風將羽衣往臥褥一丟,說道:「他的衣服,卻放在你的床上……」。
水笙心中一片冰涼,只覺這個向來體諒溫柔的表哥,突然間變得無比的粗俗可厭。她不想再多作解釋,只想:「既然你疑心我,冤枉我,那就冤柱到底好了。」
狄雲在洞外草叢之中,見到她受苦冤屈,臉上神情極是淒涼,心中難受之極:「我是個低賤之人,受慣了冤屈,那不算得什麼。她卻是個尊貴的姑娘,如何能受這不白之冤?」想到這裡,義憤之心頓起,雖知山洞外正有數十個好手在到處搜導,人人要殺他而甘心,卻也顧不得了,當即鋪身躍進山洞,說道:「汪少俠,你全轉錯了念頭。」
汪嘯風和水笙見他突然跳進山洞來,都吃了一驚。狄雲這時頭髮已長,已不是從前拔光頭髮的小和尚模樣。汪嘯風定了定神,才認了出來,當即拔劍出鞘,左手將水笙推開,橫劍當胸,眼中如要冒出火來,長劍不住顫動,恨不得撲上去將他立時斬成肉醬。
狄雲道:「我不跟你動手。我是來跟你說,水姑娘冰清玉潔,你娶她為妻,真是天大的福氣,不必胡思亂想,信了壞人的造謠。」
水笙萬料不到他竟會在這時挺身而出,而他不避兇險地出頭,只是為了要證明自己的清白,又感激,又擔心,忙道:「你……你快走,許多人要殺你,這裡太危險了。」
狄雲道:「我知道,不過我非得對汪少俠說明白這事不可,免得你受了冤枉。汪少俠,水姑艱尉娜纖,你……你千萬不可冤枉了她。」
狄雲拙於言辭,平平常常一件事也不易說得清楚,何況這般微妙的事端,接連結結巴巴地說了七八句話,只有使汪嘯風更增疑心。水笙急道:「你……你快走!多謝你的好意,我只有來生圖報了,你快走!他們人多,大家要殺你……」
汪嘯風聽到水笙言語和神色間對他如此關懷,妒念大起,喝道:「我跟你拼了!」嗤的一劍,向狄雲當胸疾刺。
這一劍雖勢道凌厲,但狄雲這時是何等身手,一身而兼「神照功」、「血刀經」正邪兩派絕頂武學之所長,眼見汪嘯風劍到,身子微側,便已避開,說道:「我不跟你動手。我叫你好好地娶了水姑娘,別對她有絲毫疑心。她……她是個好姑娘。」
他說話之際,汪嘯風左二劍,右三劍,接連向他疾刺五劍。狄雲若無其事地斜身閃開,心中奇怪:「這人從前武功很好,怎么半年不見,劍法變得這麼笨了?」
汪嘯風猛刺急斫,每一劍都讓他行若無事地閃開,越加怒發如狂,劍招更出得快了。狄雲道:「汪少俠,你答允不疑心水姑娘的清白,我就去了。你的朋友們都要殺我,我可不能再多耽擱了。」汪嘯風出劍越來越快,狄雲單只內力深湛,輕功卻是平平,雖內功是本,輕功是末,但此道未得人指點,於對方的快劍漸感難以應付,於是伸指一彈,錚的一聲輕響,中指彈中了劍身。
汪嘯風只覺虎口劇痛,長劍脫手落地,忙俯身去拾。狄雲伸掌在他肩頭一推,這一掌並沒使多大力氣,不料汪嘯風竟抵受不住,給他一推之下,登時兒個筋斗向後翻跌了出去,砰的一聲,重重撞上山洞的石壁。
水笙見他跌得卜分狼狽,忙奔過去相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