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雲見了這等陣仗、心中好生尷尬,尋思:「這些人都當我是血刀門的惡僧,我便有一百張嘴,也分辯不得。最好他們打死了這老和尚,將水姑娘救出……可是……可是這老和尚一死,我也難以活命。」一時盼中原群俠得勝,一時又望血刀老祖打退追兵,自己也不知到底幫的是哪一邊。
斜眼向血刀老祖瞧去,只見他微微冷笑,渾不以敵方人多勢眾為忌,雙手各提一人,一柄血刀咬在嘴裡,更顯得猙獰兇惡。待得追來的群豪奔到二七餘丈之外,他緩緩放下狄雲,小心不碰動他傷腿,等群豪奔到十餘丈外,他又將水笙放在狄雲身旁,一柄刀仍咬在嘴裡,雙手叉腰,夜風獵獵,鼓動寬大的袍袖。
汪嘯風叫道:「表妹,你安好麼?」水笙只想大叫:「表哥,表哥!」卻哪裡叫得出聲?但見表哥越奔越近,她心中混和著無盡喜悅、擔憂、依戀和感激,只想撲入他懷中痛哭一場,訴說這幾個時辰中所遭遇的苦難和屈辱。
汪嘯風一意只在找尋表妹,東張西望,奔跑得便慢了幾步,群豪卞有七八人奔在他前面。月光之下,但見山坡最高處血刀老祖銜刀時立,凜然生威,群豪奔到離他五六丈時,不約而問地立定了腳步。
雙方相對片刻,猛聽得一聲呼喝,兩條漢子並肩衝上坡去,一使金鞭,一使雙刀。
兩人衝上數丈,那使雙刀的腳步快捷,已繞到了血刀老祖身後,兩人分據前後,大聲呼喝,同時攻上。血刀老祖略一側身,避過兩般兵器,身子左右閃動,一把彎刀始終銜在嘴裡,突然間左手抓住刀柄,順手揮出,已將那使金鞭的劈去半個頭顱,殺了一人之後,立時又銜刀在口。那使雙刀的又驚又悲,將一對長刀舞得雪花相似,滾動而前。血刀老祖空手在他刀光中穿來插去,驀地里右手從口中抽出刀來,從上揮落,刀鋒從他頭頂直劈至腰。
群豪齊聲驚呼,狼狽後退,但見他口中那柄軟刀上鮮血滴滴流下,嘴角邊也沾了不少鮮血。群豪雖然驚駭,但敵愾同讎,叱喝聲中,四個人分從左右攻上。血刀老祖向西斜走,四人大聲叫罵,發足追趕,餘人也蜂擁而上。只追出數丈,四人腳下已分出快慢,兩人在前,兩人在後。血刀老祖忽地停步,回身急沖,紅光閃動,先頭兩人已命喪刀下。後面兩人略一遲疑,血刀及頸,霎時間也均身首異處。
狄雲躺在草叢之中,見他頃刻間連斃六人,武功之詭異,手法之殘忍,實是不可思議,心想:「這般打法,餘下這十一人,只怕片刻間便給他殺個乾乾淨淨。那可如何是好?」忽聽得一人叫道:「表妹,表妹,你在哪裡?」正是「鈴劍雙俠」中的汪嘯風。
水笙便躺在狄雲的身旁,只是被血刀老祖點了啞穴,叫不出聲,心中卻在大叫:「表哥,我在這裡。」
汪嘯風彎腰疾走,左手不住撥動長草找尋。忽然間一陣山風,捲起水笙的一角衫子。汪嘯風大叫:「在這裡了!」撲將上來,一把將她抱起。水筮喜極流淚,全身顫抖。汪嘯風只叫:「表妹,表妹,你在這裡!」緊緊地抱住了她。二人劫後重逢,什麼禮儀規矩,早都拋到了九霄雲外。
汪嘯風又問:「表妹,你好麼?」見水笙不答,將她放下。水笙腳一著地,身子便往後仰。汪嘯風學過點穴,雖不甚精,卻也會得基本手法,忙伸手在她腰間和背心三處穴道之上推宮過血,解了她封閉的穴道。水笙叫出聲來:「表哥,表哥。」
狄雲當汪嘯風走近,便知情勢兇險,乘著他給水笙推解穴道之際,悄悄爬開。
水笙聽得草中簌簌有聲,想起這惡僧對自己的侮辱,指著狄雲,對汪嘯風道:「快,快,殺了這惡僧。」這時汪嘯風的長劍已還入鞘中,一聽此言,唰的一聲拔出,劍勢如風,向狄雲疾刺。狄雲聽得水笙叫喚,早知不妙,沒等長劍遞到,忙向外打滾,幸好處身所在正是斜坡,順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