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仍呼呼打鼾,不理不睬。一名男弟子伸出長劍,挑起毯子,見毯子底下赫然是個身披青條子白色長袍的男子,臉孔向下,伏在沙里,睡得正酣。
靜虛心知此人膽敢如此,定然大有來頭,走上一步,問道:「閣下是誰?來此何事?」那人鼻鼾聲更響,簡直便如打雷一般。靜虛見這人如此無禮,心下大怒,揮動拂塵,刷的一下,便朝那人高高翹起的臀部打去。猛聽得「呼」的一聲,靜虛手中那柄拂塵,不知如何,竟爾筆直向空中飛去,直飛上十餘丈高,眾人不自禁地抬頭觀看。
滅絕師太叫道:「靜虛,留神!」話聲甫落,只見那身穿青條袍子的男子已在數丈之外,正自飛步疾奔,靜虛卻給他橫抱在雙臂之中。靜玄和另一名年長女弟子蘇夢清各挺兵刃,提氣追去。可是那人身法之快,直是匪夷所思,兩女雖展開輕功,卻萬萬追趕不上。滅絕師太一聲清嘯,手執倚天寶劍,隨後趕去。
峨嵋掌門的身手果真與眾不同,瞬息間已越過靜玄、蘇夢清兩人,青光閃處,挺劍向那人背上刺出。但那人奔得快極,這一劍差了尺許,沒能刺中。那人雖抱著靜虛,但奔行之速,絲毫不遜於滅絕師太。他似乎有意炫耀功夫,竟不遠走,便繞著眾人急兜圈子。滅絕師太連刺數劍,始終刺不到他身上。只聽得啪的一響,靜虛的拂塵才落下地來。
這時靜玄和蘇夢清也停了腳步,各人凝神屏息,望著數十丈外兩大高手的追逐。此處雖是沙漠,但兩人急奔飛跑,塵沙卻不飛揚。峨嵋眾弟子見靜虛為那人擒住,便似已死一般,一動也不動,無不心驚。各入有心上前攔截,但想以師父的威名,怎能自己拾奪不下,卻要門人弟子相助?這以眾欺寡的名聲傳了出去,豈不受江湖上好漢恥笑?各人提心弔膽,卻誰也不敢上前,只盼師父奔快一步,一劍便刺入那怪客後心。
片刻之間,那人和滅絕師太已繞了三個大圈,眼見滅絕師太只須多跨一步,劍尖便能傷敵,但總是差了這麼一步。那人雖起步在先,滅絕師太自後趕上,可是那人手中抱著一人,多了百來斤重量,這番輕功較量就算打成乎手,無論如何也是滅絕師太輸了一籌。
待奔到第四個圈子時,那人突然回身,雙手送出,將靜虛向滅絕師太擲去。滅絕師太只覺狂風撲面,這一擲之力勢不可當,忙氣凝雙足,使個「千斤墜」功夫,輕輕將靜虛接住。那人哈哈長笑,說道:「六大門派圍剿光明頂,只怕沒這麼容易吧!」說著向北疾馳。他初時和滅絕師太追逐時腳下生沙不驚,這時卻踢得黃沙飛揚,一路滾滾而北,聲勢威猛,宛如一條數十丈的大黃龍,登時將他背影遮住了。
峨嵋眾弟子湧向師父身旁,只見滅絕師太臉色鐵青,一語不發。蘇夢清突然失聲驚呼:「靜虛師姊……」但見靜虛臉如黃蠟,喉頭有個傷口,已然氣絕。傷口血肉模糊,卻齒痕宛然,竟是給那怪人咬死的。眾女弟子都大哭起來。滅絕師太大喝:「哭什麼?把她埋了。」眾人立止哭聲,就地將靜虛的屍身掩埋立墓。
靜玄躬身道:「師父,這妖人是誰?咱們當牢記在心,好為師妹報仇。」滅絕師太冷冷地道:「此人吸人頸血,殘忍狠毒,定是魔教四王之一的青翼蝠王,早聽說他輕功天下無雙,果然名不虛傳,遠勝於我。」
張無忌對滅絕師太本來頗存憎恨,但這時見她身遭大變,仍絲毫不動聲色,鎮定如恆,而且當眾讚揚敵人,自愧不如,確是一派宗匠的風範,不由得欽服。
丁敏君恨恨地道:「他便是不敢和師父動手過招,一味奔逃,算什麼英雄?」
滅絕師太哼了一聲,突然間啪的一響,打了她一個耳光,怒道:「師父沒追上他,沒能救得靜虛之命,便是他勝了。勝負之數,天下共知,難道英雄好漢是自封的麼?」
丁敏君半邊臉頰登時紅腫,躬身道:「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