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聽得教主頒下嚴令,轟然答應,立時抽出兵刃,分布散開。
張無忌叫道:「不等我回來,不得離散。」
群豪一時不明所以,只感微微頭暈,絕無其他異狀,何以教主如此驚慌?張無忌又再叮囑:「不論心頭如何煩惡難受,總之是不可調運內息,否則毒發無救。」群豪吃了一驚:「怎地中了毒啦?」
張無忌身形微晃,已躥出十餘丈外,他嫌騎馬太慢,當下施展輕功,疾奔綠柳山莊而去。
他焦急異常,心知楊逍、殷天正等人這次所中劇毒,發作起來只不過一時三刻之命,決不似中了「幻陰指」後那麼可遷延時日,若不及時搶到解藥,眾人性命休矣。這二十餘里途程片刻即至,到得莊前,一個起落,身子已如一枝箭般射了進去。守在莊門前的眾莊丁眼睛一花,似見有個影子閃過,竟沒看清有人闖進莊門。
張無忌直衝後園,搶到水閣,只見一個身穿嫩綠綢衫的少女左手持杯,右手執書,坐著飲茶看書,正是趙敏。這時她已換了女裝。
她聽得張無忌腳步之聲,回過頭來,微微一笑。張無忌道:「趙姑娘,在下向你討幾棵花草。」也不等她答話,左足一點,從池塘岸畔躍向水閣,身子平平飛渡,猶如點水蜻挺一般,雙手已將池中七八株像水仙般的花草盡數拔起。正要踏上水閣,只聽得嗤嗤聲響,幾枚細微的暗器迎面射到,張無忌右手袍袖拂動,將暗器捲入衣袖,左袖拂出,攻向趙敏。
趙敏斜身相避,只聽得呼呼風響,桌上茶壺、茶杯、果碟等物齊為袖風帶出,越過池塘,摔入花叢,片片粉碎。張無忌身子站定,看手中花草時,見每棵花的根部都有深紫色長須,一條條須上生滿了珍珠般小球,碧綠如翡翠,心中大喜,知解藥已得,當即揣入懷內,說道:「多謝了,告辭!」
趙敏笑道:「來時容易去時難!」投擲書卷於桌,雙手順勢從書中抽出兩柄薄如紙、白如霜的短劍,直搶上來。
張無忌掛念殷天正眾人的毒患,不願戀戰,右袖拂出,釘在袖上的十多枚金針齊向她射去。趙敏斜身閃出水閣,右足在台階上一點,重行回入,就這麼一出一進,十餘枚金針都落入了池塘。張無忌贊道:「好身法!」但見她左手前,右手後,兩柄短劍斜刺而至,心想:「這了頭心腸如此毒辣,我若不是練過九陽神功,讀過胡師母的《毒經》,今日明教已不明不白地傾覆在她手中。」雙手探出,夾手便去奪她短劍。
趙敏賠腕倏翻,雙劍如閃電般削他手指。張無忌這一奪竟然無功,心下喑奇,但他神功變幻,何等奧妙,雖沒奪下短劍,但手指拂處,已拂中了她雙腕穴道。她雙劍再也拿捏不住,乘勢擲出,張無忌頭一側,登登兩響,兩柄短劍都釘上了水閣的木柱,余勁不衰,兀自顫動。張無忌心頭微驚,以武功而論,她還遠不到楊逍、殷天正、韋一笑等人的地步,但機警靈敏,變招既快且狠,雙劍雖把捏不住,仍要脫手傷人。
趙敏雙劍出手,右腕翻處,抓住套著倚天劍劍鞘的木劍,卻不拔劍出鞘,揮鞘往張無忌腰間砸來。張無忌左手食中兩指疾點她左肩肩貞穴,待她側身相避,右手探出,乾坤大挪移心法豈能再度無功,已將木劍夾手奪過。
趙敏站穩腳步,笑吟吟地道:「張公子,你這是什麼功夫?便是乾坤大挪移神功麼?我瞧也平平無奇。」張無忌左掌攤開,掌中一朵珠花輕輕顫動,正是她插在鬢邊之物。
趙敏臉色微變,張無忌摘去鬢邊珠花,她竟絲毫不覺,倘若他當摘下珠花之時,順手在她左邊太陽穴上一戳,這條小命早就不在了。她隨即寧定,淡然一笑,說道:「你喜歡我這朵珠花,送了給你便是,也不須動手強搶。」……
張無忌倒給她說得有些不好意思,左手輕揚,將珠花擲過,說道:「還你!」轉身便出水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