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捷瞪眼罵道:「這姓徐的吃裡扒外,不是好人,你們怎地跟他做一路?」薛公遠道:「路上撞到的同伴,誰知他是好人壞人?他說姓徐,叫什麼徐達。你別信他鬼話,天都快黑了,到哪兒叫幫手去。」一名華山派的弟子道:「聽他口音,是鳳陽府本地人,便叫些鄉下人來,咱們也不怕。」簡捷笑道:「鳳陽府的人,哈哈,個個餓得爬也爬不動了。咱們快把兩口小羊煮得香香的,飽餐一頓是正經。」
張無忌二次被擒,被打得口鼻青腫,衣衫都扯破了,懷中銀兩物品,都掉在地下。他心想:「原來這位姓徐的大哥叫做徐達,此人實是個好朋友,只可惜我命在頃刻,不能和他結交了。」一低頭,見一本黃紙抄本掉在地下,書頁隨風翻動,正是從王難姑屍身上取來的那部《王難姑毒經》,順眼往書頁上瞧去,只見赫然寫著「毒菌」兩個大字,其後小字詳載各種毒菌的形狀、氣味、顏色、毒性、解法,一種又一種,他心中正亂,哪裡看得入腦?一瞥之間,見到書中一行字寫道:「大凡毒菌顏色鮮明。灰黃色者大都無毒。」
他抬起頭來,呆了半晌,突然瞥見左首四五尺外,一段腐朽的樹幹下生著十餘棵草菌,顏色鮮艷奪目,心中一動:「這不知是什麼菌,這些草菌若是劇毒之物,不悔妹妹尚有活命之望。」
張無忌這時也已不想自己求生,一意只盼能救得楊不悔。他坐在地下,移動雙腳和臀部,慢慢挨將過去,轉過身子,伸手將那些草菌都摘了下來。這時天色已黑,各人飢火中燒,誰也沒留心他。他眼望徐達逃去之處,忽然跳起,叫道:「徐大哥,你帶了人來啦,救命,救命!」簡捷等信以為真,四人抓起兵器,都跳了起來。張無忌乘四人凝視東方,倒退兩步,反手將草菌都投入了鐵鍋。
簡捷等不見有人,都罵:「小雜種,你想瘋了也沒人來救你。」薛公遠道:「開刀子,誰來動手?」簡捷道:「我宰女娃子,你宰那男的。」說著一把揪起了楊不悔。
張無忌道:「薛大爺,我口渴得緊,你給我喝碗熱湯,我死了做鬼也不纏你。」薛公遠道:「好,喝碗熱湯打什麼緊?」便舀碗熱湯給他。
熱湯尚未送到嘴邊,張無忌便大聲贊道:「好香,好香!」那些草菌在熱湯中一熬,確是香氣撲鼻。薛公遠早就餓得急了,聞到菌湯香氣,便不拿去餵張無忌,自己喝了下肚,舐了舐嘴唇,道:「鮮得緊!」又去舀了一碗。簡捷挾手搶過,大口喝了,興猶未盡,又喝了一碗。薛公遠和華山派其餘兩名弟子也都喝了兩碗,久飢之下,兩碗熱騰騰的鮮湯下肚,均感說不出的舒服。簡捷還撈起鍋中草菌,大口咀嚼。誰也沒問草菌從何而來。
簡捷吃完草菌,拍了拍肚子,笑道:「先打個底兒,再吃羊肉。」左手提起楊不悔後領,右手提了刀子。張無忌見眾人喝了菌湯後若無其事,心想原來這些草菌無毒,不禁暗暗叫苦。簡捷走了兩步,忽然叫道:「啊喲!」身子搖晃了幾下,摔跌在地,將楊不悔和刀子都拋在一旁。薛公遠驚道:「簡兄,怎麼啦?」奔過去俯身看時,這一彎腰,便再也站不直了,撲在簡捷身上。那兩名華山派弟子跟著也毒發而斃。
張無忌大叫:「謝天謝地!」滾到刀旁,反手執起,將楊不悔手上的繩索割斷。楊不悔顫著雙手,把張無忌的手掌刺破了兩處,才割斷他手上繩索。兩人死裡逃生,歡喜無限,摟抱在一起。
過了一會兒,張無忌去看簡薛四人時,只見每人臉色發黑,肌肉扭曲,死狀可怖,心想:「毒物能殺惡人,也就是能救好人。」將那部《王難姑毒經》珍而重之地收在懷內,決意日後好好研讀。
張無忌攜了楊不悔的手,穿出樹林,正要覓路而行,忽見東首火把照耀,有七八人手執兵器,快步奔來。張楊二人忙在草叢中躲起。那干人奔到鄰近,當先一人正是徐達,他左手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