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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维尼安少年英俊,倘若进了海军,凭着他的门第和一个中将一个议员的撑腰,也许二十三岁上已经当了上尉;但他母亲不愿意让独养儿子入伍,只在奈穆尔请夏勃隆神甫的副司祭负责教导,自以为能够叫儿子陪她一辈子,非常得意。她想安安分分的替萨维尼安娶一个哀格勒蒙家的小姐,得一万二千进款的陪嫁;以波唐杜埃的姓氏和佃户农庄的产业来说,也够得上攀这门亲。但事情演变的结果,这个规模虽小而很稳妥的,到第二代上可能重振家业的计划竞不能实现。哀格勒蒙府家道衰落了,最大的一个女儿爱伦娜失踪了,家属也没有理由可解释。
萨维尼安过着没有空气,没有出路,没有行动的生活,除了一般儿子对母亲的感情以外,精神上别无养料;他厌倦不堪,终于摆脱了枷锁,不管那枷锁多么温和。他甚至打定主意,永远不住在外酋,觉得自己的前途不是在布尔乔亚街,可惜这觉悟来得太晚了些。他二十一岁上离开母亲,到巴黎认亲戚,谋出路去了。
一个没人管束,没人阻拦,一心只想玩乐的青年,仗着波唐杜埃的门望和有钱的亲戚,世家旧族没有一处走不进,一看到巴黎生活和奈穆尔生活的对比,可就凶多吉少了。萨维尼安以为母亲藏着二十年的私蓄,便把见识巴黎用的盘川,六千法郎,一眨眼花得精光。这笔钱根本不够他最初六个月的开销,还有数目加倍的账欠着旅馆,裁缝,靴匠,车行,首饰商,以及一切帮年轻人摆阔的商人。他才不过叫人知道他的姓名,对于说话的艺术,应对的规矩,穿背心和挑选背心的诀窍,做衣服和打领带的技巧,才不过略窥门径,却已经欠了三万法郎的债,而萨维尼安实际的成就还在字斟句酌,想向德·赛里齐夫人倾诉爱情的阶段;这位漂亮太太是德·龙克罗尔侯爵的妹妹,帝政时代曾经靠着青春年少红过一时的。
象时下的青年一样,象一般在各方面的野心都归结到同一个目标,都要求那种不可能的平等的青年一样,萨维尼安和一些时髦人物混得很熟。有一天,饭局完毕的时候,萨维尼安问道:
“告诉我,你们是怎么应付的?你们不见得比我有钱,却没有一点儿心事,日子很过得去,我可是背了一身的债!”
拉斯蒂涅,吕西安·德·吕邦泼雷,马克西姆·德·特拉伊,爱弥尔·勃龙代,当时的一般花花公子,一齐笑着回答:“我们都是这样过来的呀。”
饭局的主人名叫斐诺,是一个想巴结这批哥儿们的暴发户,他说:“德·玛赛一开场就有钱,只是个例外;并且,要没有他那本领,”他向德·玛赛点点头表示敬意,“他的财产反而会把他断送了的。”
“这句话可说到家了,”马克西姆·德·特拉伊道。
“意思也到家了,”拉斯蒂涅补上一句。
德·玛赛一本正经的告诉萨维尼安:“朋友,欠债是求经验的资本。正式的大学教育,加上几个专教游艺…而你什么也学不到的教师,也要花到六万法郎。即使社会教育的学费贵上一倍,至少它教你懂得了人生,买卖,政治,男人,有时连女人也在内。”
勃龙代在这篇教训后面,套着拉封丹的诗补上一句:
大家以为社会白送的东西,其实是价钱很贵的。
这些巴黎港湾中本领高强的舵手,说的倒是入情入理的话,但萨维尼安不去体会,只当是打哈哈。
“朋友,”德·玛赛和他说,“小心点儿,你门第很高,要是不能挣到一笔相当的财产配上你的姓氏,你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