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早有这天,回去听你父亲的话,沈家以后还得交给你。”
“好。”沈烈应声。
他就这么归国,重新踏上十二年未归的土地,接机的是沈孝诚,在国外见过数次面,因此并不生疏,回来,住回沈宅,那个记忆里都已经模糊的地方。
一连数月,沈烈没见到沈敬琛,他只是接受家里安排进入学校学习,同时开始公司管理。
见到沈敬琛,已经是半年后的事,他身边全是高层,助理过去提起他的存在,闻言,他抬眼看过来,冷淡到近乎漠然的视线,只是一眼,他偏头继续跟身边人交谈,过很久,助理再次过来,手里拿着一堆文件,最后这些全砸在他脸上。
沈敬琛将文件照直甩过来,跟他说的第一句是:“你妈就是这么教你的?”
全场很安静。
沈烈看到一双双或怜悯或唏嘘的眼,他捡回文件,说自己会重新做。
几l年后,他再坐到沈敬琛的位置,俯瞰时,也觉得风景不过如此。
四月很寻常一天,他在音乐厅见到陈静安。
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
是永夜里,一束白到近乎发光的小茉莉,他曾疑心是坠落的月亮。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
沈烈做了个噩梦。
梦里婚礼刚结束,他们蜜月旅行,搭乘先搭乘到哥本哈根转机到冰岛,一起见冰川、火山、岩洞……各种极致景观,最后从机场搭乘大巴,去往斯奈山半岛,两个人全副武装,裹得严严实实,等到半夜,太阳的带电粒子与气体碰撞,迸发出绚烂到会跳舞的极光,美轮美奂,是语言难以形容的震憾。
陈静安捂着脸,激动感叹:“好美啊!”
他下意识去握住她的手,扑了个空。
转眼,身边的人凭空消失,尽管她声音似乎还在耳边未消弭,但陈静安就这么不见了,他环视一圈,一片茫然昏暗,她彻底不见,就像从未存在过。
沈烈被钉在原地,被吸附住,广阔天地只剩他一个。
他被惊醒,猛地睁开眼,有种溺水时手脚无法自控的痛苦,直到身边有惺忪含糊声音问怎么了,熟悉到骨子里,陈静安被他弄醒,坐起来打开光线柔和的壁灯。
陈静安没睡醒,脸蛋温润,神情有些无奈,头发纷纷扬扬散落,她看向他,
() 问是不是做噩梦?
凭空消失的又出现,他才反应刚才不过是个梦,只是太过真实,他撑起身,搂抱住她,抱得实在过紧,引来反抗,但沈烈抱着不放,几l乎要在情绪里溺毙。
“怎么了?”陈静安哭笑不得。
沈烈嗓音低沉:“做了个噩梦。”
“梦见什么?”什么能吓成这样子?
回答的声音听起来好疲倦,他道:“你不见了。”
只是四个字。
陈静安却感觉心脏在塌陷,她安抚道:“我在呢。”
沈烈没再说话,只是抱着她,如同失而复得,不敢松懈的慎重与珍视。
当晚两个人都没睡好,早上收获同款黑眼圈,浴室并着肩刷牙时,互相看着镜子里的人,无声笑笑。
婚后,日子琐碎且日常。
一日,陈静安一时兴起,想要去寺里祈福,为父母老师,也为他们自己,沈烈是个没什么信仰的人,即便如此,她想去,他还是陪着一块去。
去的是西环的清源寺,已经入夏,错过寺内丁香盛放时节,寺庙门前的两座石狮已有些年代,红墙绿瓦,木门斑驳,进去,红墙阻隔掉尘世的熙攘,寺内人烟稀少因此尤为僻静。
陈静安上香拜佛祈福,模样虔诚,她倒不一定信,只是心里有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