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继续南下,快接近岱梁时,天气总算转晴。
连着下了多日的雨,沈栀栀觉得全身都快发霉了。她早上起来趁日头好,从屋子里抱被褥去晒。
想了想,又跑去把阮乌的床垫也拖出来晒。
阮乌这种狗,别看平日勇猛无敌的样儿,然而一上船就蔫了。它跟尤冰倩一样,晕船。吐倒是不吐,就是打不起精神,一天到晚躺在它的狗窝里睡觉。
沈栀栀帮它晒床垫,它还不乐意,咬着不肯放。
“你放不不放?”沈栀栀凶它:“你看你睡这些日下来,狗毛乱翘,哪里还有当初那个威风凛凛阮将军的样子?”
阮乌嗷呜两下,撒气放开,然后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沈栀栀晒完东西没什么事做,想起前几日买的两尺布来。
不知是近日伙食好,还是解毒的特殊药材导致,她发觉自己身子长得很快,小衣隔一段时日就得换新的,出门时她带来的已经穿不得了。
她叉腰在栏杆边站了会,然后进屋取布去找尤冰倩。尤冰倩才情见识广博,想来她那里的花样子应该极多。
只不过,尤冰倩不在屋子,婢女说去见裴沅祯了。
是以,沈栀栀又跑去裴沅祯的书房外头等。约莫等了两刻钟,房门吱呀一开,尤冰倩走出来。
她转头一看,见沈栀栀站在那,问道:“栀栀姑娘找公子?公子在里头。”
沈栀栀摇头,笑道:“我来找你的。”
她眼尖地瞧见尤冰倩的眼眶泛红,像是才哭过,连声音都还带着未缓过来的情绪。
“你”她迟疑了下,问:“怎么了?”
是不是裴沅祯说什么话让她伤心了?
她想起裴沅祯这些日在船上的种种恶劣行径,是越发放浪形骸了,有时候二楼雅厅里的歌舞居然持续一整宿。
沈栀栀心下唏嘘,见尤冰倩如此,实在为她感到不值。
“没事。”尤冰倩摇头笑了笑:“栀栀姑娘找我有何事?”
她既然不想说,沈栀栀也不好再问。
“哦,也不是大事”她从布袋里掏出棉布,问:“尤小姐可否帮我看看,这种布料绣什么花色好?”
“栀栀姑娘要做小衣?”尤冰倩把最后两个字小声吐在唇边,牵着沈栀栀往回走:“我那有许多花色,带你去挑选。”
如此过了几日,船在一个叫邬禾的县城停下来补给。沈栀栀不用伺候笔墨,便摆了张椅子坐在船头做针线。
阮乌窝在她身边晒太阳。
过了会,船上突然热闹起来。听说又来了个新的歌姬,是邬禾青楼琵琶弹得最好的。
沈栀栀听婆子和小厮们窃窃私语,说那歌姬琵琶弹得如何如何好,腰肢如何如何细,脸蛋又是如何如何的白嫩美艳。
沈栀栀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一路下来,几乎每停一个
地方补给(),裴沅祯都会招当地的头牌来服侍。
她放下针线揉了揉眼睛?()?[()]『来[]≈ap;看最新章节≈ap;完整章节』(),然后懒懒地靠在阮乌身上。
“狗大人,你家主子这些年是不是在京城憋坏了?”
她无聊地说:“以前还听说裴首辅不近女色呢,原来传言都是假的啊。储玉院那些姑娘身份不明他不好亲近,如今出来外头,竟是肆无忌惮起来。啧啧”
阮乌懒洋洋地甩尾巴。
沈栀栀一把抓住它的尾巴,梳狗毛。
“也不知何时能到岱梁,再这么下去,这船上到处都是胭脂水粉的味儿,实在熏得很。”
雅厅的那些歌姬舞姬花枝招展,个个身上洒了香露,连饭堂和走廊都有她们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