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另一只孤零零挂在脚踝上,赤脚踩在柏油路面上,粗砺又冰寒。
端羽轻轻推开他,一脚深一脚浅的向殡仪馆走去,殡仪馆已经下班了,看门的老大爷听明来意懒洋洋站起身来,打着哈欠把他们领进去,管访客信息的工作人员让端羽签了字带着他往里走去。
腰边挂着的一串钥匙相互碰撞叮当作响,端羽忐忑的心绪被搅得几欲呕出来。
“今天太晚了还没有化妆师来整理过,你做好心理准备。”夜班管理顿了顿,又问,“你们是什么关系啊?”他回去得填具体信息。
“不是,没有。”
“我就是来看看…”端羽言语不能连贯表达自己的意思,颠三倒四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来,“肯定不是他。”
夜班管理看他这副模样顿时明白个七八分,心想哎又是一个不能接受现实的,不过他也见得多了。
冰柜拉开,夜班管理退后一步,放低声音道:“就是他,你来看看吧。”
端羽双腿几乎不能支撑,用全部的意志力强撑着双腿挪动,挪到前面去只看了一眼面上血色刷的褪去。
本该白皙的皮肤像两层单薄的纸,煞白得连淡青色的血管都找不到,他清冷姣好相貌上的颜色与光彩似昨晚的粗瓷碟分崩离析,片片坠落。
平躺着的高大身影在他眼前逐渐模糊。
眼睑无端蓄满了湿润的水,从脸庞顺着精致的下颚滚过、分离砸在那人的手背上。
端羽眼里的世界迅速朦胧卷皱,试探性的牵起他垂在身边的手,他的皮肤干瘪像揉皱的纸,失去了所有水分,才过了几个小时记忆里的温暖变为化不开的寒冷,仿佛握着一块滑腻的冰。
本该是很瘆人的,端羽却不再哭泣,只用一种很温柔依恋的目光注视着脸颊处还黏着血,嘴唇青白的克莱因,他高挺的鼻梁被砸得裂开一道,能隐隐看到底下白森森的骨头,眼眸覆阖着掩住了他深邃仿若沉浸着寒星的双眸。
端羽倏地轻笑了一声,手柔和亲昵的抚摸着他的面庞,像责怪晚归的丈夫一样,喃喃低语埋怨道:“都跟你说了摆地摊太辛苦了,空间港关了就回家吃饭的。”
“你总是不肯听。”在外面想多赚一点,端羽哽噎了,却还是努力扬起唇角——他不想让克莱因看到他哭。
“我的画卖出去了,以后我养你啊。”端羽失去血色的薄唇微启,他失去了自己的声音,花了片刻才找回来,语气含着蜜似的甜,轻轻吐出缱绻缠绵的话语,像情人间的喁喁低喃。
俯身不顾血污抱着他,双手紧紧环抱着他的胸膛,仿佛想将他末进自己身体里,再也不分开。
这半年他设想了无数次他们复合后亲密的场景。是的,他一直认为克莱因不会离开他,他再生气,还是收留了自己,只要自己多哄一哄,终有一日他们会重归于好。
却没想到他们第一次重新拥抱是在这样的场景之下。曲未开,人已散。
端羽咬着齿边的嫩肉,血腥气溢散在口腔,他甚至分不清是自己唇齿间传来的血气还是怀中冰冷沾染血污的爱人。
他侧着首强迫自己将眼泪一点点忍回去,克莱因一直照顾着他,无论他有多不堪都愿意陪在自己身边,现在他不在了,他不想让他克莱因看到自己的眼泪,不想令克莱因在天国的另一头还不能放心。
克莱因已经给了自己他所拥有的一切,他是这世上唯一真切爱过自己的人。
如果没有爱,那有钱也是好的,他从不相信自己值得爱情,那他就需要很多很多的钱来确保他的生活,
可到头来他一直追求的金钱是过眼云烟,阴差阳错也与自己相爱的人如昼夜永隔。
克莱因是有本事的,但他的运气太差了,无论是做生意还是感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