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两目眨也不眨地望着那双总会在她不注意时四处游移的灰眸。停留在他脸上的笑意,在她目光下显得有些勉强,他别过头去,不想让她看见他此时的模样。
“阳光强一些,便能看得清楚些,人了夜,就只能看见光影,若是无火无烛无月,那就什么都看不见。”说出来也好,反正根据他的估计,就算她不察觉,他也会在近日内泄底。
不愿置信的弯月一手掩着唇,“怎么会……”
“这是当年我犹在斗神手中时所受的伤,左眼为郁垒所伤,右眼为藏冬所致。”他款款道出前因后果。“长久以来,并未有人替我修补剑身,也因此我的眼从未有机会治过,在我重获自由后,它便加速恶化。”
“不能治吗?”脑际一片空白的弯月,望着他那平静的神情,心底不禁泛过一阵惊慌。
他无奈地摇首,“普天之下,能修补神之器者,就只有将我们打造出来的火神。”神界在知道他重新出世后就急着想封他,他怎可能去找神界帮忙?他可不想用一双眼再换来另一座囚禁的监牢。
想起那名利用烈火创造出他们的神纸,弯月的娇容蓦地变得更加苍白,只因她知道,他俩这两柄由火神一手造出的神之器,虽说凡器伤不了他们,可一旦遇上了火神,只怕他俩难以逃出生天。
“我快瞎了。”自嘲地笑了笑后,雷颐无法掩住眼底深藏着的遗憾,“可是我不甘心,在没见到你的笑前,我不愿瞎。”他的梦境还未成真呢,他怎会得这么快就看不见她?
心房似空了个大洞的弯月,终于明白为何以往他总会在夜里离开她的身旁、为何他就连在白日里也要点灯,同时也知晓了他总是那么心急地想找回她失去的一切。原来他在追赶的时间,是谁也无法替他挽留的辰光,而支持着他赶在被黑暗吞噬之前继续为她追逐的,不是他至高无上的法力,或是他的顽固与执著,而是他那似春蚕一般吐尽了的情丝。
她记得他曾问过她——倘若有天,我再也见不到你了,你会为我心痛吗?
如果上天能够成全她一个心愿,她很想很想,就趁他还能看得见的时候给他一朵微笑,可是就连这么简单的事,她都无法替他做到。一直以来,在心中那座付出与得到的天平上头,她给的太少,得到的,却多到令她不禁要为他而心痛。
强忍住鼻酸的她,一言不发地起身,走至一旁取来一盏灯,将它小心地放在他俩之间。
“看得见我吗?”她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可以。”他微微轻笑,捉住她的小手。
“把我看清楚。”在月拉来他的掌指,将它们放在她的面上,“记住我,牢牢的把我记在心里头。”
就着烛光,在她的允许下,雷颐的指尖抚过她弧度优美如新月的细眉,抚过她那莹亮的面颊,不能为他释出一笑的粉唇,以指尖将所碰到的每一处,细细在心底勾绘成一幅永不褪色的彩画,而后将它拥放在心中,哪怕岁月流光易逝,任凭良辰美景日后仅能凭栏回忆,他想,这副旖旎的面容,将会长久地偎靠在他的心中,不遗不弃。
脸上的指触,是在倾尽了所有的温柔后,才能得到的珍贵;他那眷恋的眸光,是在淡灰的眸子陷人永远的黑暗前,最后一回的灿亮。看着那双即将如盛木烧尽成灰的眼,弯月凝睇着他,侧首轻问。
“你知不知道,孤独,是什么滋味?”
“知道。”在她面容上缓慢滑移的指尖怔了怔,又复再续。
掩不住的哽咽,自她的话音里泄漏出来“那你知道喜欢和爱的分别在哪吗?”
“在哪?”他的指尖停留在她的喉际,感觉她的一字一句,似乎都在他的指腹间带来一阵震荡。
“在心痛与否之间。”
听了她的话后,雷颐沉稳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