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顺着后脊梁,直往天灵盖上升。
原来那纸条上面,龙飞凤舞地写道:“遁世一狂苗头太大,谨借家师之名压你一下,日后做人处世,均宜善自检点,保得老命一条,留待阴沉鬼叟后人来取!
一目泪尼
不笑寨主同拜”
龙天仇目瞪口呆,肝裂肺炸,仰天一阵狂笑,仍难发泄胸中激怒。
这骷髅岗主,近年来赢得遁世一狂的头衔,并不是偶然的,试想普天之下,除了几个老魔头这外,他又几曾怕过任何人来?
今番听到七分洞主光临,心里顾忌,也是实话,因为他清楚这老狐狸的厉害,同时,也吃过这老狐狸几次亏,上过这老狐狸几次当。
这一次,被七分洞主戏耍得体无完肤,只有自认倒楣,可是,他做梦也没想到,戏耍自己的,却是七分洞主的两个鬼徒弟!
真是所谓“虎父无犬子,顽师有刁徒”,能不把遁世一狂气煞?
如果他晓得他刚才来的,是不笑寨主与一目泪尼,哪里会把他们放在眼里?当然,他不知道这两人已从红老头儿那里学了点东西,其实,就是知道了,他这种性格的人来说,也绝不会像对七分洞主那样窝囊的。
龙天仇气上加气,火上加油,满腔暴怒,无处发泄,但见他一个纵跳,身形已自飞出屋外,一阵厉啸,一阵怒吼,双掌猛张,呼呼掌风,随势而起,力若千军万马,状似汹涛拍岸的。
眨眼之间,周围二十丈方圆以内,沙飞石走,枝折树断,立时化为一片平地。
龙天仇并未因自己掌风所发出的雄厚威力感到满足。
相反地,他却垂头丧气地跌坐其中,望着东方微白曙色,心乱如麻,思潮起伏,茫然不知所措。
盏茶之后,这遁世一狂,脸上狂态尽敛,盘膝草地之上,低头沉思不语,像个受气的孩子,两肩不时抽动,神色木然,滴滴泪水,落将下来。
哎呀,这老狂夫——敢情是哭啦?
自古常云:“英雄有泪不轻弹,朝夕付诸酒杯间。”
龙天仇虽非英雄,亦属狗熊,区区小挫,也值得他如此大动手脚,老泪纵横吗?
眼前的遁世一狂,已经不是往日那副样子。
他变得像个失意的,伤心的,哀怨的老者。
在回忆着幸福的,仇恨的,污浊的往事。
往事?
啊——
往事像一把利刃,不管是哪一个短暂的片段,都深深地刻上了龙天仇的心版。
往事像一条毒蛇,不管是哪一瞥刹那的岁月,都牢牢地吮噬着龙天仇的命脉。
四十年前,龙天仇何尝不是一个纯洁无比的美少年!
家住浙江绍兴府治,历代书香,一支单传,父亲复性公孙,单名一个诚字,官居绍兴巡捕,是个慷慨多义之士,深得乡里父老称许。
母亲吕氏,乃钱塘富贾之女,虽说不上国色天香,但也算得是天资绰越,色貌撩人,只因自幼娇生惯养,性情不定,就在龙天仇九岁那年,吕氏受奸夫怂恿,与奸夫暗中勾结,谋害亲夫,离家出走。
龙天仇在家仆掩护下,万劫逃生,从此改名换性,随老仆远走他乡。
老仆姓庞名飞,跟公孙诚多年,也曾懂得一招半式,膝下独存一女,唤做希真,蓬门陋巷,天生丽质,与天仇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龙天仇身遭家破亲亡之灾,幸蒙义仆庞飞悉心教养,平日弄文习武,练功静气,寒窗十载,苦学有成,及冠之年,与庞飞之女希真,结成百岁好合之好。
婚后,小夫妻俩举案齐眉,相敬相宾,终日琴棋书画形影不离,情爱弥增,第二年,家有弄璋之喜,一胎生下二男,白白胖胖,一模一样,煞是惹人喜欢.幸福的日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