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鞋,你怎么好赶回去……我送你一双新草鞋罢。”
“不不不……”颜回登时满脸通红。
“子渊!有什么不好意思,拿了人家的鞋,多谢一声也就是了。”
驷乘如风般掠来,融融夜色中,子贡的绸袍泛着温暖的光泽。
颜回涨红着脸一言不发,其羊却笑了:“我也没有现成的,这样,过一个时辰你来取,你若怕羞,就让这位射箭找不着靶子的先生代取好了。”
舞雩河边,忽地响起阵阵鼓声,社火也燃起来了。
社火熊熊,歌舞融融。
其礼一直在笑,因为她的舞姿被鼓声衬托的分外婀娜,她的小脸也被社火映得分外娇艳,她仿佛觉得连舞雩水里的游鱼都在看着她旋转。
岂止是游鱼,场内场外,何止几百双眼睛?
热闹是人人喜欢的,莫说是乡愚村氓,就连贵为三老的狙公,尊为士子的孔门贤人,也都忍不住凑近圈子,跺上几下脚,拍上几下手。
当然例外也总是有的,其羊便一直坐在自家堂屋里一盏油灯下,一板一眼地打着草鞋。
颜回也没有参加,只是坐在一座石磨上远远地看着。
社火渐渐冷了,人也渐渐地稀疏了。
其礼漫哼着小曲儿,脚下一跳一跳地踩着舞步,轻巧地往村里走去,脸上兀自带着兴奋的笑意。
她忽然不跳也不笑了。槐荫下,孔子面对锦瑟,静静地抱膝坐着,月色柔和地撒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淡淡映在地面,融入槐荫里。
“你还在这儿?怎么不去看社火?”
孔子忽地张大眼睛,正色道:“桑间濮上,非君子所宜!”
其礼困惑地摇摇头:“你,你说得什么我反正一句也不懂,这样罢,你不喜欢我唱得歌,你是鲁国最聪明的读书人,你教我唱那些你喜欢的歌总行了罢。”
孔子一时语塞,欲言又止,尴尬地看着面前的小姑娘,月色下,其礼的大眼睛忽闪着,眼波柔得像舞雩河的春水。
“这个……”
“夫子常说,有教无类……”
子路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闷声闷气地说了一句。
孔子狠狠瞪了弟子一眼,其礼却咯咯笑出声来。
喧声渐渐地小了,其羊堂屋的灯火却仿佛更明亮起来。
颜回一个人静静地坐着,不时裹一裹身上的破衣裳,春寒料峭,春天的温柔,似乎更多的只是富足人们的点缀罢。
“子渊,你真的要我帮你去取那双草鞋?”
月光下,子贡似笑非笑,凝视着他。
颜回沉吟半晌,点了点头:“子贡兄,拜托了。”
子贡放声长笑,掷鞭于车,缓步而去:“子渊,你可别后悔啊!”
颜回呆了一呆,却见长袖飘飘,鸣珮铮铮,子贡倏忽间远了。
月光柔柔地,仿佛舞雩河静静的春水。
………【第四章】………
月光柔柔地,仿佛舞雩河静静的春水。(看小说到顶点。。)
其礼踩着月下满地细碎的树影,哼着刚刚学来的《商颂》,轻快地往家走去。
“哗哗~~~”
驷马高车呼啸着从身边掠过,乌亮的车厢上,一身闪亮绿绸袍的子贡的脸上仿佛也泛着光彩,笑着对其礼略一欠身,扬鞭圈马,洋洋而去,车轮洋尘,将月华树影搅得一片粉碎。
其礼紧追两步,狠狠瞪了子贡的背影一眼:虽说夜色匆匆,她却清楚看见,子贡车轼上悬着一双草鞋,只有姐姐才打得出这种八个耳朵的草鞋来。
回过身来,其羊却正痴痴地倚门站着,浑不觉自己到了眼前。半晌,陡地惊起:“这么晚才回来,没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