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的,忠逆,忠逆,快跑,快跑!”
黄翼升见身边兵勇纷纷倒地,望得对阵忠王旗号,顾不得体面,拨马便逃;程学启不甘地瞪了娄门一眼,无奈地也圈回了马头。
“弟兄们,我们……”雷纳德话音未落,便听砰地一声,一个灰瓶在他耳边炸开,他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雷纳德回来了,是被他的水兵们拼死背回来的,不过受了点皮肉轻伤,可二百水兵,只剩了四五十人。
“不仅仅如此,这一仗,我们常胜军光是西洋军官,就死伤近五百人,华人士兵更是不计其数,听说政府军那边伤亡更惨重,我们的大炮也,唉!”
马憞的额上被弹片擦伤,满脸都是鲜血,他一边吸着烟卷,一面心有余悸地说道。
“不能这样说,叛军的死伤,应该比我们惨重得多,这一仗也不能算是没有价值的。”戈登嘴上反驳着,却也掩不住自己一脸的黯然。
“长官,那支偷袭炮阵地的叛军马队……”雷纳德若有所思地问道,戈登点点头:
“他们死伤很惨重,几乎没有几个活着跑回苏州城的,不过,他们的首领独眼龙似乎逃脱了,我们找到了他的旗帜,却没有找到他的尸体。
雷纳德长出了一口气,正待再问些什么。
“长官,长官,快看!”
副官忽然手指苏州城方向,惊呼起来。
众人抬头看时,却见娄门城楼上,一面崭新的太平天国金色大旗冉冉升起,霎时间,仿佛这湛湛秋水,如血残阳,都一下子失去了往日璀璨的光华。
注释:
1、大沽口之战:咸丰十年九月十一日,英法联军海军及陆战队在天津大沽口强攻清军炮台,被僧格林沁率部击败,死伤惨重,被迫撤退;
2、竹枪:太平军由于武器不足且消耗量大,补充不及时,常常把毛竹一头削尖充作临时武器,称竹枪,军中常设典竹军装一员,专门负责制作竹枪应急。
………【(十一)】………
已经入冬了,虽是江南地方,野次清晨,河风透骨,却也不免让人从头顶一直寒到脚底心。wENxuEmI。cOM
河对岸苏州城垣上,被弹孔硝烟撕扯得已辨不出颜色字号的太平天国旗帜,仍在这透骨河风中顽强地飘扬着,城外常胜军的营地上,一阵阵凄厉的军号,伴着炊烟,在晨雾中弥漫开来。
“出操的弟兄又少了五个,唉!”
“哼,那些洋鬼子长官自己都懒得出来,咱哥们凭什么这么卖力?他们洋鬼子怕长毛的炮子,咱哥们不怕么?”
“嘘~~~”
几个一面晨操,一面窃窃私语的常胜军华勇(1),眼睛余光里瞥见雷纳德锃亮的马靴,不约而同地住了口,缩脖拢袖地跑远了。
雷纳德望着华勇们蹒跚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转身向戈登的帐篷走去。
“进来罢。”
听得雷纳德的报告声,戈登撑着桌子,慢慢直起腰来。布满血丝的眼睛告诉雷纳德,他的长官一夜都未曾合眼。
“长官,我认为我军近来的士气实在令人……”
戈登打断他:
“我知道,本来正想找你商量一下的,你先看看这个写的怎么样。”
桌上放着用中、英两种文字写的通令,大意是城中叛军已呈分裂之象,胜利在即,慰勉部下不要过于顾忌近日的伤亡。
雷纳德放下通令:
“长官,我能不能冒昧地问一句?”
“什么问题?”
“您对叛军即将分裂的判断,是出于个人的分析,还是得到了确切的情报?”
戈登沉吟着:
“前几日娄门外的战事你我都领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