蕃兵马,并无老弱家口。(看小说到顶点。。)”
中军帐,大将们都在。
哥舒翰似乎已经习惯于坐在帅案后面的位置了。此时他正微侧着脸,仔细地听着,面色显得很沉着。
其实他的心里,还是隐隐有些不安的。
以前,王忠嗣坐在他现在这个位子时,也并非总是自己拿主意的,那时,他总会把目光投向身边的左膀右臂,他哥舒翰,还有李光弼。
他环视帐中,微喟了一声:王忠嗣走了,李光弼也走了,他自己的左膀右臂又在哪儿呢?
“大夫,”一声唱喏把他的思绪拉回帐中,定睛看时,却是鲁炅。
乍被向来称兄道弟的鲁炅呼为大夫,哥舒翰略显得有些不自然:“鲁将军请讲。”
“石堡贼兵虽然不多,但海西、海南、山北,屯落跳荡,不下数十处,每处多则两三千,少则一二百骑,声势联络,往来飘忽,以奔袭骚扰为长技,我若全力攻山,恐有腹背受敌之虑啊。”
火拔归仁不服气地撇了撇嘴:“这些吐蕃蛮子敢来送死,最好不过,去年在积石军,前年在磨环川,我们不都把他们杀了个落花流水么?”
王思礼点点头:“此一时也,彼一时也,那时候我们为主,吐蕃为客,以逸待劳,自然大占便宜,如今却是我们要仰攻坚城,主客易势,取胜就怕不是那么容易了。何况,大军远出,粮草为艰,吐蕃人长于游战,倘若日日袭扰粮道,那麻烦就更大了。”
火拔归仁瞪圆双睛,显然不服,却也无法争辩,众将你我相望,纷纷点头,一时却也拿不出什么万全之策来。
哥舒翰沉吟良久,终于缓缓地开了口:
“吐蕃兵虽说散而不聚,但根据这几年的交道,他们所最着意的,乃是河西。”他顿了顿,一口气说下去:“我以陇西兵出鄯州,吐蕃人必不敢怠慢,会悉出精锐相抗,我乘此时以彍骑精锐出河湟,横扫海南吐蕃屯落帐幕,敌军悬隔千里,必然措手不及,疲于救应,等他们缓过神来,我军步队,该早已拿下小小的石堡了罢。”
众将默无一声,眼中却个个油然露出敬服之色来。
哥舒翰精神一振,抬手拈起令箭,正待派将,却见帐幕一角,浑惟明双唇微动,仿佛欲言又止的样子。
“惟明,你说说罢。”
“是,”浑惟明挺了挺腰杆:“鄯州系吐蕃久争之地,彼此攻守,习为平常,我军纵出,未必遂愿;海西自开元二十五年之役后,十年不见兵革,毡帐相望,畜牧遍野,我军若能以数千轻骑自海北间道奔袭……”
帐中纷纷一片惊讶赞叹之声,哥舒翰不待他说完,扬声大笑:“妙计,妙计!火拔归仁,你选精骑五千,惟明为向导,间道奔袭海西,沿途多设烽墩,事成后,举火为号!”
火拔归仁急忙上前,一把抢过令箭,得意洋洋地环视着众将,显然,他对这条将令很是满意。
将令一条又一条派了下去:鲁炅和陇右讨击副使郭英乂领本部兵出鄯州,哥舒翰自领大军出湟口,成如璆率步卒六千,待各路大军发动后,便进围石堡,一举破城,王思礼率卢龙骁果和番上府兵,接济粮草器械,并为诸路救应。
众将一个个领命而行,似乎每个人都对新主帅的指麾心悦诚服。
哥舒翰却隐隐有些不安起来,他好像看见,浑惟明适才领命出帐的时候,向自己望了一眼,仿佛还想说些什么。
“浑惟明久居吐蕃中,谙习敌情,我把他托付给你,让你好多长个耳目。”
王忠嗣的话他从来都是言听计从的,当然,只有一次例外。
这一次,这一次……
不过浑惟明终于什么也没再说,哥舒翰虽然努力去想,也终于没再想出有什么不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