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他深深吸了口气:“南兵势大,此番胜负,全看范阳王的了。”
远处的燕军旗号摇动,已在缓缓后退。
虽然后退,但阵脚不乱,弓弩不止。
晋人虽然欢呼呐喊,喧嚣得厉害,但一来惮于弓箭,二来骑兵冲锋,非己所长,所以只是缓缓进逼,不敢过于深入。
“出击罢,不然来不及了!”
兰汗的手心已沁出了汗珠。
慕容垂摇摇头:“南人持重,阵势不乱,此刻出击,胜算并不大,我要等范阳王的消息。”
慕容令顿了顿手上的双刀:“叔父此去,敌情不明,能知道父亲大人的用心吗?”
慕容垂若有所思:“你叔父老于兵事,必能不负所望,你就……”
话音未落,晋军阵后,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锣声。阵中阵外的几万双方士卒,不觉都是一怔,举目望时,晋军侧后,已是征尘大作,杀生震天。
晋军出乎意外,进退之间,一时失了方寸。
慕容垂笑顾身后,此刻已再无需多言。
“杀呀!”
万骑健马,霎时奔腾如决渠之水,搅起的烟尘,很快遮没了天日。
晋军败了。
百余里旷野,伏尸断旗,一片凄凉。
慕容楷、慕容绍快马驰来,两人身上都带了箭伤:“多谢叔父相救。”
慕容垂怜惜地看着两人:“许昌怎么样了?”
慕容楷黯然摇头:许昌失守,皇甫大夫救出慕容尘将军,却被南兵围困,我们赶来接应,谁知南军势头实在太大,若非……“正此时,皇甫真引着一辆辎车驰来,车上躺着一人,正是身负重伤的慕容尘,兀自昏迷不醒。
慕容垂叹口气,吩咐左右送慕容垂回京调治。
“全军赴野王?”
梁琛、高弼、兰汗等听得慕容垂的决断,不觉都是一惊:“晋军虽败,势力犹大,我军若弃此不顾,并立野王,这里不免空虚啊!”
皇甫真却点了点头:“吴王言之有理,晋人持重,桓豁为人又多疑少决,新得许昌,又方遭大败,必然以稳固城池为得计,不敢轻出。吕护逼进京畿,拥兵数万,又是当地豪雄,若不并力速决,必然遗祸无穷。”
慕容德也点点头:“刚听俘获的晋卒供认,范汪因失期被桓温革职,所部顿兵淮头,徘徊不进,河南晋军,已成孤注,并立野王,一除后患,正在今日。”
慕容垂振袖而起:“楷、绍二位贤侄在此呃要害扎营,以牵制晋师,我们全军开赴野王,和太宰会合。”
“我大燕铁骑擅战不擅功,顿兵坚城,伤损必多啊!”
梁琛打马赶上慕容垂,恳切地说着。
“梁大夫的意思是?”
“我与吕护有旧,意欲单骑赴野王城中劝降。”
高泰急忙劝道:“千万不可!吕护既然反叛,岂能复顾故旧之情?梁大夫万不可以身返险,致遭不测啊!”
梁琛焦急苍白的脸上已渗出汗来:“我也知道希望不大,但若成,可救万千苍生性命;不成,最多不过损一梁琛,君子舍生取义,杀身成仁,如何能临危袖手!”
慕容垂默然,良久,敛容拱手:“梁大夫好走,一切珍重!”
梁琛的人马渐渐隐没在夕阳之中。
“这些读书的汉人,唉……”慕容桓轻轻敲打着鞍鞯,口中喃喃不已。
“你在说什么?”
慕容令对这位大不了他几岁的远房叔父向来甚是亲近。
“我是想说,这些读书的汉人看似文弱,有时却比我们鲜卑勇士更有勇气啊!”
他出神地望着远方。
梁琛已茫然不见,夕阳西下,惟有旌旗猎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