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风,那部新法概要是我一辈子的心血,你要好好的记下来。如果有机会,就替我这个做兄长的找一个人把它传下去吧。”谭雷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反而提起他曾经印抄给我的新法概要。
“传下去?”我一楞,随即明白过来,想必谭雷是担心我不可能把他平安的带出连山关,才会这样说类似遗言的话。心中不由有些气恼,大声质问:“大哥是不相信小弟?”
谭雷摇摇头,“不,我相信你,正是因为我了解你,相信你,才会把新法概要交讬给你。”
“那你……”
“天风,我一直都知道外面如何评价我和枫霜的争斗,说我是争权,是一个奸臣佞相,一心想要整垮战功赫赫的帝国功臣,欺佞女王年幼,要一手把持朝纲……”
“不,我知道谭大哥不是这样的人,虽然说谭大哥和枫霜元帅相互对峙倾轧。但是天风知道,大哥是一个胸怀乾坤,雄才大略的能臣,是一个胸怀坦荡的君子,和枫霜的斗争,只不过是为了想要握权在手,更好的推行新法,让洛丹强大起来。”我急切的打断谭雷的话,一口气把当日和自作聪明对话时,对谭雷所做的评价一股脑的说出来。
谭雷倏地转过身来,凝视我半晌,忽然仰头大笑起来。
“哈哈哈……想不到,想不到这天下间竟然还有一个人能够如此了解我。天风,要是此时仍在帝都,我谭雷定然要破例和你喝个烂醉,酬谢你这个知己。”
我笑着应和,“大哥,这还不简单,只要你我一离开这里,回到帝都,小弟定然舍命陪君子,一定陪大哥喝个痛快,大醉个三天三夜。”
谭雷闻言,收敛起笑容,“可惜啊,不会再有机会了。”
“为什么?”
谭雷转过身去,又望向窗外,长叹一声,缓缓说道,“因为人要为他自己所做的错事承担责任。”
“连山关破,责任不在谭大哥,要怪只能怪兽人狡猾,怪方赫临阵叛敌,导致军心混乱,连山关才会失守!”
“你错了,责任在于我。如果不是我急进,一心想要扳倒枫霜为首的军部势力,那么我就不会被那些兽人攻个措手不及。如果不是我自大,以为方赫因为枫霜的倒台,为求保住自己的权势不变,识时务的投靠我,我就不会被他的言论所迷惑,来铜庐前线做什么战前指挥。”谭雷苦涩的一笑,近乎呢喃的继续说,“我一心以为这次可以凭借方赫的指挥经验,凭借铜庐的三十万守军来建立军功,确立自己的权威,之后可以把变法顺利的推行,令洛丹国强大,可是却……”
“如果没有我打压枫霜,如果不是我执意要做什么战前指挥,如果我没有领方赫来到铜庐前线,那么一切的一切都不可能发生,连山关也还会是我们的屏障,兽人也不可能踏上我洛丹国土半步。天风,你还能说责任不在于我嘛!”
我无语,看着谭雷那自责的神情,听着他痛苦急促的话语,我根本无力反驳,因为他说的确实是事实。
虽然即使枫霜在铜庐,连山关也不一定就能挡住兽人狂猛的进攻。但是,那只是假设而已。
人非圣贤,熟能无过,过而改之,善莫大焉。
古人的话说得不错,人是可以犯错,也可以弥补自己所犯下的过失,但是命里注定有些过错却是犯不得、改不回来的──比如数万人的生命!
“谭大哥……”我喃喃的叫着,却不知道该如何劝解他。
“天风,你走吧,在这个时候能见到你,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现在,是该让我为自己的过失承担起责任的时候了……”谭雷的声音慢慢的淡落下来,一丝血迹从他嘴角流出,身子却依然挺拔的站着,就那样凭栏而立,观望窗外辽阔秀丽的祖国山河。
我失神的望着谭雷胸前的匕首,仔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