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以为,清宁公主一觉过后,也就把昨夜的一切忘到了脑后。毕竟这种事情不宜张扬,公主
自杀,传出去未免有伤国体,就算是自杀未遂也是一样。谁知道她昨天的话竟是认真的。一早醒
来,几名禁军侍卫就搜遍全船地找到了我,把我连小晋一起带到了公主的房里。
我现在的状况实在不宜引人注意。吸取了昨夜的教训,我低眉顺目地站在公主面前,一言不发,
老老实实地任她打量。
公主倒是没说什么,也没注意到我其实不是她的下属,只是上上下下地研究了我半天,最后面无
表情地命令我和小晋在她外间的舱房里近身侍候,没有命令不准离开。
我不知道她是怕我泄露了她昨天的个人隐私还是把我当成了可以信任的主心骨,但也只能暂时听
命了。反正她的舱房比黑暗潮湿的底舱要舒服的多,而我在这条船上也跑不到哪里去。
一路上公主并没再跟我说过一句话,也没有分派我什么工作。闲来无事,我照常教小晋读书学武
。沾公主的光,我未经允许就借用了外舱中的笔墨纸砚,终于不用再一章章把书本背诵出来给小
晋讲解了。但是习武却不方便了许多——里面住着一位公主,旁边又住了一大群宫女仆佣,我们
总不能练武练得太热闹吧?
唉,要是老这样下去,小晋大概会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位只懂得纸上谈兵的武功高手了。
第三章
北燕在东齐上游。逆水行船,本就难走,再加上又不是行军赶路,和亲的船队走得很慢,整整用
了一个月才到达林州。
林州是两国交界的边境重镇,到了这里,江面转狭,河床又浅,就必须弃舟登岸了。北燕迎亲的
队伍也就等在这里,五百人,不算太多,以一国公主的身价而言,规模和排场只能算差强人意。
拓拔弘并没有亲自来迎接他的新娘,而是派了位身份高贵的皇亲贵族,封号‘骠骑将军’的世家
子弟韩青来护送和亲队伍。这位年轻的将军相貌英俊,目光锐利,看得出身手颇为不凡。也许是
因为出身名门,年少得志,神情有些略显倨傲,对公主虽然礼数周全,态度却不算十分恭敬。
清宁公主在大队侍卫宫女的环绕下,仪态端庄地缓缓步下舷梯。韩青在岸上垂手肃立,鹰一般的
目光却从每一个人脸上扫过,细细打量。看到我的时候他的目光仿佛停顿了一下,但在见了我身
上简单黯旧的粗布衣衫后又冷笑着移了开去。
正好。我毫不介意地微微一笑。他看不起我不要紧,反正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不引人注意地悄
悄溜掉。如果他认出我是谁,那才真的是糟糕呢。
在他看着我的同时我也在打量着他。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些不对。这只是直觉,但我的直觉很
少出错,否则我也不会以不败的传奇名满西秦了。
但是这一次,我的直觉迟迟没有得到证实。韩青给我的感觉虽不大对劲,却始终没有什么异常的
举动,除了他坚持以尊重公主的身份为由不肯做为先导,而是率领队伍跟在公主的车驾后面。
其实他这样做并没有什么不对的。按规矩迎亲的队伍是应该做为先导走在前面,但那是对于新郎
亲迎而言。韩青以臣子的身份护送公主,不敢越份先行实属正常,也不能说有什么奇怪。
但我觉得异样的正是这一点——看得出韩青在心里对公主并没有多少尊敬,他的彬彬有礼只是做
出来的表面功夫,以他的性格而论,似乎不该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