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屹的掌心一如既往的溫暖,快速又堅定地覆握住了賀滄笙的雙手。賀滄笙跳過小溪,人落地後還沒站穩,其實這時候蘇屹就該鬆手,他卻正相反地扽了一把。
把人拽進了自己的懷抱。
賀滄笙跌撞在少年胸前,這一下是真的貼了上去。蘇屹的心跳就在耳邊,每一下撞擊都似乎能傳到她心裡的更深處,而蘇屹的下顎就在她的發頂在冬日顯得尤其溫熱的呼吸送下來,精準地落在她的耳廓。
這回是真的耳鬢廝磨了。
賀滄笙仰臉,少年還抓著她的手,正垂了眸看下來,對上她的目光就笑起來。他這一笑顯出了誠摯的開心,露出一對雪白的小虎牙,竟有點得意又天真的意思。
太曖昧了。
賀滄笙被這笑容晃了眼,又感受到了兩人之間不斷往上躥的溫度。她薄唇微張,下意識地道:「你……」
那句「你難道是真的斷了袖」就在舌尖,卻最終被她壓了下去——因她冥冥中覺得不是。賀滄笙緩緩轉過了頭,看了眼不遠處,再次開口時話已變成了:「到了。」
蘇屹這才退開了一步,慢慢地鬆開了賀滄笙。
前面路平緩,賀滄笙沒再看他,自己負了手便抬腳邁步。蘇屹趕緊跟上,無聲地把「克己復禮」這四個字念了好幾遍。
矮山頂上有個小觀景台,兩人就在這兒駐了足。
賀滄笙還是負手而立,在午後的冬陽里揚了下巴。她迎著光,鳳眸也被點亮,又半眯起來看著山間景,顯得很愜意。
她無意間側了臉,卻發現身旁的蘇屹只看著她。
「咳……看我做什麼,」她抬手不自然地理了理風領,又一點身前,「看景。」
少年緩緩挪開目光,道:「哦。」
他依言看出去,只見白雪覆滿群山,蓋著嶙嶇的山路和木枝,素淨又安然地往京都方向延過去。這時節這裡不僅有松樹常青,還有半山的梅花。這些偏選寒日盛開的嬌蕊接著陽光,紅白粉的顏色都在閃爍,成為皚皚冬日的鮮艷。孤鴉鳴叫迴響山間,又給這純潔和鮮艷增了點寂寞冷意。
賀滄笙難得有這樣清淨賞景的時候,放從前她定是要自己呆著,可此刻身邊卻多了個蘇屹。
也挺好。
賀滄笙問:「好看嗎?」
「好看。」蘇屹答道,卻又側過臉只看著賀滄笙,道:「千年難遇的美景,只一眼就讓我心猿意馬,幾乎忘乎所以。」
賀滄笙正看著遠處的梅林,沒留意他意有所指,只是應和地輕輕地頷首,道:「難得遇著你喜歡的。」
「可不是麼,」蘇屹得了便宜賣乖,星眸澈亮,盯著賀滄笙笑得開心,「喜歡得不得了。」
冬陽給兩人身上都鍍了金光,蘇屹身上的戾氣狠濁到今日已消散得幾乎不見,站在光下更顯俊逸出塵。而那光一碎閃在賀滄笙眸中,就只讓這人更加妖異。
蘇屹想了想,又道:「難怪那位溫先生選在此處隱居。」
「嗯,」賀滄笙回,「溫先生浮塵載筆,也就是如他那般心靜的人,才能長久地住在這樣的地方。」
「溫先生的確氣度不凡,又有學識。」蘇屹此刻心情好,不吝嗇實事求是的誇獎,「只是他住得遠了些,怎做了殿下的謀士?」
他就是要旁敲側擊地問賀滄笙和溫緒之的過去,問完了又想起賀滄笙之前冷漠又無情的那幾個「嗯」,急忙又補了一句,道:「我認真問的。」
賀滄笙看向他,停頓了一會兒,道:「四年前,大乘出了位三元榜首,不知你是否有所耳聞。」
蘇屹點頭,驚異道:「竟是這位溫緒之麼?」
「正是。」賀滄笙又看回山間,「我原在徐瀚誠閣老門下求學,溫先生是我師兄。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