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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3 / 4)

都消失不见。

他一直在对马龙班长编故事,他向来是能混就混过去。但少校如此看重那段往昔友情,让他感动万分,少校让他带人去看看那幢房子,他只能答应。可是一看到马龙班长调动大量人手,他又犹豫起来。他还在生马龙的气呢,他可不想让他占便宜。他当然记不清那幢房子的具体位置,贝勒路的里弄看起来都差不多,这简直让他觉得庆幸。

一大早,他从贝勒路这头走到那头,来回好几次。连一向沉稳的马龙班长都有些不耐烦,带几个人到康悌路口抄靶子。这是巡捕房的老一套,制造紧张空气,看看有什么人会惊慌失措。

他看到这个女人突然停住脚步,他发现巡捕房设置的临时路障边,有个穿白色帆布洋装的年轻人正在等候过关。他一眼就认出这个年轻人,是本迪戈餐馆里的老朋友。

现场一片混乱,她却没像寻常路人那样驻足观望。她扭头就走,疾步离开,趁乱穿越巡捕房设置的封锁线。他全看在眼里,她跟在年轻人背后,她把目标丢失。

他想起少校有关情报员想象力的论断。他觉得自己单靠想象力就把过街楼窗口的女人与军火交易联系起来,进而猜出过街楼就是那天夜里他们碰头的地方。的确够得上当个合格的情报员。他原本被迫暗中窥度特蕾莎行踪(目标仅仅是她一个人),其余的人都伴随她而来,进人他的视线,是附带的,是次要人物,是他绞尽脑汁时的应急招数,是故事难以为继时的替代角色。等到他看见这女人,顷刻之间,所有人物在他的头脑中全都各自找到恰如其分的位置。

不过这会他把他的想象力用在猜度她惊慌失措的心情上——

趁着巡捕们乱作一团,他独自一人跟在女人身后。她在红砖砌墙的阴凉深巷里疾走。砖墙下半截用水泥涂抹,沾满褐色的水锈和墨绿的青苔。阳光下,几缕飘舞的棉絮掉落在头发上——此刻是烫卷短发。船上那会,她梳着爱司头。旗袍比薄呢大衣略长出一截来,鹅黄和绿色的格子。转过夹弄时她的身体向左一侧,头部向前略倾,好像转弯那头有一张她熟悉的面孔,值得用这方法来让人家大吃一惊。等到她手臂一摆,从墙角消失的那一瞬间,米色的大衣下像是有条鲤鱼在扭动。

那天早上第二次再来贝勒路,一看到那女人站在窗口,他就猜出故事的一大半。出于某种他自己这会还弄不清楚的原因,他没有对马龙说实话。

连脾气最古怪、从来都是板着脸的安南巡捕也不再让他害怕,这得感谢少校。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快活地朝安南巡捕叫嚷,用的是法文,没人听得清他到底在说什么,也没人想搞明白。

她朝他瞪眼,但还是顺服地跟着他走。他带她转上一条鹅卵石小道,两旁是齐膝高的围栏,圈着草坪,小路穿越草坪,通往荷花池。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也许因为他在船上看到她掉眼泪,也许因为他并不认为一位美貌妇人也有可能是致命的,也许因为他总是隔着镜头去看待那些让人恐惧的危险事物。可少校告诉他,这些人是共产党,金利源刺杀案是共产党干的。

“你倒没带着照相机?”她突然回过头来说,没意识到这个毫无意义的问题近乎坦白承认。

她茫然注视着池塘边的水草,注视着灰喜鹊。

“那么你想起我来啦?”他自己也想起那些海上景色,在阳光下泛着银光的鱼群,用灰绿色帆布遮盖的救生艇,甲板上的胡桃木小桌。她怏怏不乐,惊讶地看着他的照相机,恼怒地扭头离去。

此刻她也同样恼怒。她一言不发,试图用最冷淡的方式扫视他一眼,转身便走。

小薛在她身后说:“那是我的职业,我是摄影师,嗯,摄影记者。”

这当然不是说谎。他一直都在把照片卖给报馆和通讯社,何况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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