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安下默念一句〃我无恶念〃,就此进入前所未有的境地……
她很早便离去了,坐回地上的轿子中。何安下独自躺了许久,起身后凝视着油灯架上的天界力士,道:〃如果我有了孩子,希望跟你一样。〃
到达如松室内,惊觉天色已明。地下片晌,地上却换了日月。何安下将方砖盖好,扫去土尘后,如松上早课归来,手中拎着一个小笼屉。
第一部分第15节:11、零落年深残此身
早课为咒语念诵,约半个时辰,可令一天警醒。如松眼神清亮,他注意到地面恢复整洁,并不提昨晚的事情,只是把笼屉递给何安下。
打开,见是两层包子,一层六个。咬了,入口清爽,原来是莲藕作的馅。何安下很想去观音殿看轿子有没有离去,但不愿违如松的好意,坐下,两三口吃完了一个包子。
如松沏了杯茶,递来,说:〃慢慢吃。杂念一起,善行就不是善行了。〃何安下听懂了话中暗示,默叹一声,左手接过茶杯,右手又拿过一个包子,慢慢咬下一口。
他吃几口包子,饮一口茶,吃完早餐已过去半个时辰,料想她早出了寺院。不知她是哪家的妇人,出了寺门,便天地永隔了。愿她怀上我的孩子,从此安定生活,成为一个福气的少奶奶……
有什么掉入茶杯中,茶杯虽小,也泛起涟漪,如广阔西湖。何安下感到下眼皮微微温热,抬眼见如松正望着自己,道了声:〃惭愧。〃
如松取毛巾递来,何安下擦去泪水。如松打开窗户,晨气入屋,何安下顿感脸上一片清凉。如松:〃崇高必堕落,欢爱必离别。缘聚缘散,不过如此,还是看开了吧。〃
何安下喝完余下的茶水,两手抱拳,向如松作揖,告辞而去。
11、零落年深残此身
观音殿在第二重院子的左侧,何安下故意行在右侧,但到第二重院落时,仍不由自主地斜瞟一眼。
观音殿前空空荡荡。何安下调整呼吸,走过第二重院子。第一重院依旧空空荡荡,时间尚早,无有香客。何安下走入山门,山门中供奉的是四大天王,东方持国天王多罗吒身穿白甲,手持琵琶,五官凶恶却神态祥和,令何安下看了很久。
何安下遐想,这位天王是要用音乐,来使众生皈依佛教,音乐比语言更能激发心灵,而比音乐更有力量的,便是经历世事,例如我昨夜经历了女人……
他两手合十,向持国天王行礼,感慨万千地走出山门。他只想沉浸在自己的心情中,不言不语地走回药铺,关门停业,完整地睡上一天。但山门台阶上坐着一人,这个魁梧身形令他不得不开口,那是岳王庙的守夜老者。
老者眯眼坐在晨光里,如一尊木雕。何安下发觉他的相貌和持国天王有些许相像,道一声:〃老先生。〃
老者转过头来,眼光混浊,伸出手,何安下将他扶了起来。老者神情异样,何安下不敢问话,扶着走出三十多米,老者低声说:〃我本来想传你武功,但你根基不佳,成不了一代高手。〃
何安下静等老者说下去,老者却不说了。又走出二十多米,老者重新开口:〃高手是最细心的人,因为比武时生死只在一线间。我是一代高手,却每次都要你扶才能起身,你太鲁钝了,从来就不觉得奇怪么?〃
又走出十多米,老者说:〃我的下身已经烂了。〃
不知是两百女人中的哪一位,令老者染上了一种古怪疾病,半年前,他的后背结了红色的脓包,形状如馒头馊坏的霉斑,后来这些霉斑在大腿上越聚越多。老者拼尽一生的内功修为,令霉斑在胸口止住了,未发展到脸上。
老者失眠已近二十年,半年来更增霉斑痛楚,夜夜如在地狱中。昨夜他意外地睡着了,梦到持国天王,给他弹了一段琵琶曲。音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