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长汪召泉站在婺源地图前,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盯着地图上东南西北四个地方。已经八天了,一个团的正规部队和县保安团基本上都已经被打光,几个乡长和保长也都与正规部队的长官一样殉国。单靠全县临时集中起来的两千多民团自卫队,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只能利用有利的地形苦苦支撑着,得不到一点外界的支援。上面来电报说,已经派了三个师的兵力从北面和东面迂回包抄,可是这么长时间了,负责外围包抄的军队在哪里?
东面和西面那边,若不是及时得到共产党游击队的有力配合,日军早已经长驱直入了。至于北面,国军正规部队的两个连和民团也基本被打光,两个乡长和几个保长,正领着剩下的人,和游击队一同浴血奋战。听说领导游击队的人,正是他多次悬赏两万大洋捉拿的“赤匪”头目胡泽开。这种时候,他开始庆幸自己“剿匪”不力,若真的把游击队全剿了,现在谁来帮他?
过了许久,汪召泉抬起头来,对站在身后的秘书问道:“还没有发现那小股日本人的踪迹吗?”
秘书回答道:“罗局长亲自带人对全县偏远的地方进行了搜寻,还是没有发现!我也觉得很奇怪,这么多天了,日本人会一直躲在山里不出来?是不是罗局长看错了?”
汪召泉望着挂在墙上蒋介石的戎装像,开始沉思起来。婺源的地界虽不大,但山高林密,要真想找到那小股日本人,并不容易。现今是隆冬季节,山林里没有野果,只要日本人下山来找吃的,就一定能够被人发现。
汪召泉低声说道:“就算罗局长看错了,可日本人分四路进攻婺源,说明了什么?”
“这……”秘书哑口了。
汪召泉说道:“刘师爷呢?”
刘师爷是汪召泉就任婺源县长的时候,从家乡赣县那边带过来的。有什么重大的事情,他都会与刘师爷商量。
秘书说道:“好像有事出去了,要不我派人去叫?”
一个文书模样的人从外面进来,说道:“罗县长,外面有些人要见你,都是本县的乡绅!”
汪召泉恼火道:“都什么时候了,他们还来添乱!找我做什么,能够给我变出军队来?”
文书说道:“汪县长,不管怎么样,你还是出去看一看吧。”
汪召泉无奈地离开了办公室,来到县政府的接待大厅。厅里烧了一个大火盆,十几个乡绅围着火盆,坐在椅子上取暖,年纪最大的有八十多岁,最小的也有五十多。领头人他认识,叫胡德谦。胡德谦是考水人,书香世家,二十四岁那年中过举人,当过清朝的知县和民国的县议长,又是县商会的会长,在县里具有很高的威望。
见县长出来了,坐在椅子上的人纷纷起身,边拱手边说着客套的话。
汪召泉朝大家拱手回礼,走到火盆前暖了一下手,说道:“相信各位都听说了,日本人正兵分四路攻打婺源,可我们的救兵迟迟不到,婺源危矣!”
胡德谦说道:“汪县长,我们正是为此事来的!”
汪召泉招呼大家坐下,又命文书给大家续了茶,才对胡德谦说道:“胡会长有何良策?”
胡德谦用手摸着颌下的山羊胡,说道:“良策一时倒没想出,只是想给汪县长提个醒!”
汪召泉“哦”了一声,问道:“不知胡会长有何指教?”
胡德谦说道:“汪县长可知本县的那首民谣?”
汪召泉微微一愣:“我来本县不过两年,每日只知处理县里事务,对乡野之事一向知之甚少,还请胡会长多多谅解才是!”
胡德谦说道:“也难怪汪县长不知道,就是本县的人,都不一定知道。那都是我们小时候唱的,后来就没人唱了!”
这时,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乡绅低声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