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的客人是从日本留学回到中国的留学生,其次才是日本人。
在公共租界,外国人不到四万,而华人有八十多万,内山书店要依靠华人才能撑得下去。
但现在的情况是,几乎没有中国人来书店买书。
就算有也是偷偷摸摸的,生怕被别人看到,似乎和日本人粘上就要倒霉一样。
内山丸造知道还是有中国商人暗中和日本人做生意,如果中国人真的那么齐心,日本人在上海根本生活不下去。
来到上海的日本人以商人居多,他们来中国是为了赚钱,眼下虽然条件艰苦,但相信用不了多久,中国人就会回到原来的样子。
正在他感慨世道艰难的时候,有两位客人走了进来,一位日本女人带着小孩子。
双方鞠躬问候,谈了谈眼下的处境,感叹一番。
日本人在公共租界没有问题,他们有自己的巡捕,能够保证虹口区的安全。
截止1923年7月,公共租界有警务人员3056人,其中警官9人,西方人252人、日本人41人、华人1652人。
两人闲聊了一会,女人才想起孩子,回头去找,却发现自己的孩子正抱着一本书在津津有味的看着。
她走过去近看,发现这是一本图画书,画的是一位小和尚。
“这本书小孩子很喜欢看,讲的是一休大师幼年时的故事。”内山丸造在一旁介绍道。
看到这本书,他不由得想起半个月前的事情。
正当他为了书店的生意不好而发愁的时候,有位中国人找到他,请他代售书籍。
内山丸造颇为好奇,他看了看对方拿来的书籍,一本小说,一本漫画,都是日文书籍。
可奇怪的是书籍的出版社不是日本出版社,而是上海法租界的一家中国人创办的出版社。
内山丸造没有怀疑这两本书有问题,只要是正规出版社出版的书籍都是经过租界当局审查过的,否则不准出版。
这可不是租界刚建立的时候,那时候在西方“新闻自由”原则的影响下,公共租界工部局和法租界公董局对出版物管理较为松懈。
但在“苏报案”等事件发生后,两租界当局都加强了对界内出版机构和出版物的管理。
这里所说的“苏报案”是指发生在1903年的事情。
当时因为《苏报》刊载了许多激烈宣传革命的文章,包括邹荣的《革命军》和章泰炎的《驳康由为论革命书》,引起清政府的极大不满,便联合租界当局,实施了秘密抓捕。
1903年7月7日,《苏报》被封,逮捕了章泰炎,邹荣激于义愤,自动投案。
1904年5月,章泰炎、邹荣分别被租界法庭判处监禁3年和2年徒刑,并禁止中国人在租界内办报纸宣传革命和出版革命书籍。
不过相对于北洋政府对报纸和书籍的审查制度,租界当局还是较为宽松的。
这也是为什么上海的报纸和出版社都集中在租界内的原因,只要不触犯租界当局的利益,“新闻自由”的原则能得到最大程度的体现。
所以,在租界内的报纸可以大骂北洋政府,可以抨击时政。
相比较而言,林子轩出版两本日文书籍就不算什么大事了,他没有直接和内山丸造接触,而是派万象书局下面的人出面。
内山丸造翻了翻图书的内容,一本是讲述日本古代一位高僧的漫画书籍。
一休禅师在日本相当出名,他于1394年1月1日生于京都。
他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不是他的才华,而是他的身世,他是日本天皇的私生子。
一休的父亲是后小松天皇,母亲出自世家藤原氏,世间相传其母为藤原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