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囊不过十几升的空间,估计最多也就撑个十分钟,可见此次行动对水鬼的水性要求很高,要想全身而退殊为不易。
钱惟昱拱手给陈诲敬了一碗黄酒,陈诲也不含糊,一口干了之后,就招呼那些出生入死的手下用轻舟小筏出击了。逼近到南唐军铁索船外围两百步距离之后,这些水鬼纷纷跃入水中开始潜行。南唐军因为铁索船部署的原因,此刻主力依然把全部精力放在尽快吃掉从常浒河里杀出来的苏州水师身上,打着尽快结束战斗,然后好各个击破的打算。
一个个水鬼游到了目标位置,把他们此前几天分批绑在南唐军沉江铁锥和江底大石上的绳索割断,一个个木桶在自身浮力的帮助下分批跃出水面。
……
几分钟后,南唐军的船阵内部异变陡生。
几千个奇怪的木桶突然间在船阵之间上浮,有些木桶的桶盖和桶底都掉了,还溢出大股大股的恶臭黑油。
交战的两军,对火箭的使用似乎也没有停歇过,只不过此前的火箭往往威力没什么出彩罢了。但是这一刻,当吴越战船的又一批火箭落在南唐军船阵之间的时候,令人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江面上,居然燃起了大火。水火相生,一派令人瞠目的奇景。虽然目前火焰覆盖的面积不过是几十亩的水面,直接引燃的也不过是恰好处在其中的几十艘战船。而且随着江水的流动还有往下游稀释扩散的趋势,但是南唐军的船阵依然不可避免地一阵大乱。
毕竟,人类对未知事物的恐惧,正是古今军事史上打击敌人士气的第一法宝。而南唐军此前部署船阵的时候,把铁索船部署在最外圈、以防止吴越苏州水师突围的这个阵形,此时此刻成为了吴越人的帮凶。
大量受惊的南唐军船长试图突围离开火势最猛的内圈水面,但是往外冲突的时候却被自己人的大铁链拦住了去路。一时间南唐军战船自行相撞的惨剧时有发生,犹如陆战时候大军崩溃时的自相践踏惨案一般,只不过这番景象在水战中,恐怕是第一次出现吧。
越来越多的战船被撞毁和引燃,失足落水的士兵们最为凄惨,直接在火海中被烧成人碳。原本水战中,水性较好的水兵们总会选择在战船沉没之前跳水逃生,可惜这一次,跳水逃生无疑是最傻的选择了。
水丘昭券的船队也及时杀到了,吴越人用战船上的投石器和床子弩对南唐战船发射的油桶成了锦上添花的点缀。何敬洙和魏岑已经彻底失去了对部队的控制。
有些南唐战船在往外冲,撞毁己方的铁索船冲开出路;有些则往常浒河里疯狂挤压,试图杀进常浒河避火。可惜在南唐军冲在最先的几艘楼船和吴越苏州水师的几艘楼船相撞沉没之后,常浒河本来就不深的河道被这些沉船彻底堵了,后面的南唐军战船显然已经没希望从这里突围了。
“何招讨!为今之计,被吴越人击破封锁线的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了,我们还是当以止损为先啊让兄弟们全部弃船冲滩吧,这里本来就是江边河口,水又不深。船没了还可以造,水师精锐要是死光了,可就彻底完了!”
一群指挥使群情汹汹地派遣斥候船冒烟突火地来请示,更多的则完全不顾何敬洙的意见自行临阵裁处了。何敬洙面如死灰,他知道自己肯定躲不过这一劫了,魏岑就算不把黑锅完全推给自己,自己只怕也难逃一死,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让兄弟们难做呢。
“下令!各军自行突围,允许弃船登岸!”何敬洙下达了最后一道大包大揽的军令,随后指挥着自己的旗舰向着圈子外面一艘看上去很嚣张正在用床子弩发射火油桶的吴越战船扑去,“做了那么久对监军唯唯诺诺的跟屁虫,如今就彻底做一回男人吧!”
十几分钟后,何敬洙战死。不过他至少大包大揽把此战失利的责任揽下来了。战后南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