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又说,反正你也很少回去,那地方空着也是空着。这是什么话?大家都这样想,我那地方迟早给人占了,我迟早连立锥之地也没了。南州空着的房子多了,也没看给劳苦大众住。请神容易送神难啦。杨院长的意思就是要我把关系转过来,那时他管我才叫管全了。我偏不答应他。 我在电话里对洪玫说,你打个的过来,我就不信的士司机也找不着路。洪玫说,你还别说,我还真试过,那司机就愣找不着学院。他后来说,得了,你从哪儿来我把你送哪儿去,免费。我说,得了,大不了我打的去接你。洪玫说,行,等下次我来了兴致吧。这丫头,给她根竹竿她还爬上去了。我之所以对洪玫又磁实起来,是因为马羚眼看就要回来了,这母夜叉也不是省油的灯,万一我奈她不何,还得去洪玫那儿避难。 那几天我老是心神不定,在饭堂吃饭,感觉脑后一阵风起,我以为是马羚拿着大棒在〃扑〃我,回头一看什么也没有,可身上出身冷汗。这样一惊一乍的,迟早要得病。我特别希望马羚坐的飞机出事,或者坐出租时出车祸,当然最好不要给撞死,撞到失去记忆就行。这样想了几天,我把自己折磨得浑身没劲,感到活着很没意思。既然连活着都觉得没意思,我还怕马羚吗?所以马羚回来时我一点也不慌忙。她问我拿钥匙,我给了她两条新配的。她说错了,不是我那串。我说,错不错都拿着吧,进得了门就行。马羚一张脸立刻白了,她问,出了什么事?我还没回答,她已经风一样消失了。 我走进马羚的房间时,她正六神无主地四处乱蹿,一头秀发弄得惨不忍睹。见到我她就问,你把咪咪怎么了,吃了?卖了?饿死了?我说,马羚,你先平静一下,你要明白,咪咪只是一只猫。这就等于说猫死了,马羚听到这里,哇的一声大叫起来,开始呼天抢地地哭。咪咪呀,咪咪,妈咪害了你呀。我知道劝她也没用,点了根烟坐在小板凳上抽。她把自己哭累了,问我猫是怎么死的。我说得了脑膜炎,急性的,救也救不活。我当然不能说给人吊死的,那还不闹翻天。她自然不信,不信我也不告诉她真相。我死活咬定是得脑膜炎死的。她软硬兼施也套不出我的话,只好放弃了。然后她对我大喊一声,站起来!尽管我早有准备,还是给吓了一跳,我条件反射地站起身。她说,你不配坐我的凳子。不配坐就不坐吧,我站着。她说,走前我都对你交待了些什么?我说,记着呢,问题是咪咪要得病,我也没办法。我觉着这病历史悠久,说不定你走前已经患上了。 马羚最看不得我的无动于衷。其实我的悲痛早已过去了,问题是她不知道。咪咪已经死了那么多天,我不可能像刚得到噩耗时那么震惊,那么悲痛。马羚不体谅这一点,我又不想装样子蒙她,她愈加悲痛,并且愤怒。她慢慢起身进了睡房,一会儿手里抓了把剪刀向我冲过来,嘴里还啊啊直叫。这回我着实吓着了,我倒不是怕她刺着我,我是怕她一时想不开刺着自己。我拼命从她手里夺过剪刀,她空着手仍然对我手舞足蹈,像得了癔症。这种情况下我再呆下去她可能真的要发病,我逃命似的退出她的房间,对她说,马羚你静一静,我先走了,如果你睡一觉还想追杀我我绝对不逃走,保证让你戳几个窟窿。下了楼我还不放心,我怕她有个三长两短的,于是跑到对面楼上观察她,发现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像没事人一样。'返回目录'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面朝大海》第七章五
睡了一觉我就把昨天的事忘了。早上起床,我刷完牙,洗了把脸,到门口的草坪上踢腿。正踢着,猛然觉得脖子一凉,一双手已经掐在我的后颈上。好在我反应快,一矮身避开了。跟着听到嘭的一声,有人摔在地上。是马羚。我把她扶起来,她瘫在我手臂上,龇牙咧嘴。她抱怨我不讲信用,说好让她戳几个窟窿,现在只是抓了下我的后领,我就趁机摔她。然后又要我赔她咪咪。 从这天起,马羚养成了偷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