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屋頂看月亮用不著這樣吧,感覺好拘束。你躺棺材裡是不是一直都是這副姿勢,所以習慣成自然?」黎畫說完感覺有點後悔,說了不該說的話。
裴容卻渾然不在意,怔怔的看著天空,「或許吧,我也不知道自己失去意識的時候會擺出什麼姿勢。或許是滿臉不可置信,或許是痛苦釋然。」忽然,他笑了,「那幾下顛簸可真是撞得我暈頭轉向,根本躺不下去,不得不爬出來,看看是誰這麼囂張大膽,把封印我的棺材當球扔。」
「呃……」黎畫乾笑兩聲,發現槽點,「所以你果然早就醒了?」
「是啊,我早就醒了。」裴容神色淡淡,語氣淡淡,許是月色太美好,情不自禁想訴說些什麼。
「我剛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口棺材裡,還以為是被活埋了,但轉念一想,大概不算活埋,也許人家以為我真的死了呢。居然還給一口棺材,沒有大卸八塊,更沒有鎮壓在某座山中。」
「誰這麼好心,居然還給我這樣一個名聲狼藉的傢伙弄口棺材入土為安。後來我發現自己搞錯了,這口棺材壓根就是一個法器,不,說是法器太低級,稱得上是法寶。我躺在裡面動彈不得,只有眼皮子可以動,裡面很黑,沒有聲音,安安靜靜的。我躺在裡面一直在思考,到底是哪裡錯了。」
「少年人意氣風發,快意恩愁,總覺得自己什麼都能做到,不懂恐懼,不知敬畏,□□了壁才知道世間並非那麼簡單。做了好事,救了人,也會被恐懼排斥,心裡頭茫然恐懼,卻故作鎮定,不肯示弱,甚至故作囂張的大放厥詞,以掩飾真實情緒。」
「即便成了魔,自己依舊會堅守內心,不會叫自己真的墮落成曾經最討厭的那種傢伙。我這麼想,也這麼做,卻原來這只是我一廂情願,墮落成魔在別人眼裡就是最大的證明,證明我已經無可救藥。」
「我不想以一個魔的身份被討伐而死,在別人眼裡大概也是種錯誤,所以名聲越傳越響亮。明明只是反擊想殺我的人,卻成了傳聞中無惡不作手段狠辣的大魔頭。我倒是想找那些傳謠的人問問,我到底是幹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叫他們這麼心心念念。因為我是魔,所以只配跪在名門正道面前,伸出脖子叫他們砍下我的腦袋耀武揚威,成為他們炫耀的功績?」
「想來想去都不知道是哪裡錯了,索性不去想。放棄後果然舒坦很多,心裡頭的一口悶氣漸漸消散,然後我開始感到無聊。一直躺在這麼一個又黑又窄還沒有聲音的棺材裡面,渾身無法動彈,完全是一種折磨。」
「我想要出去。」
裴容說著,腦袋側過來,目光看向黎畫,眼睛裡沉沉的,似乎蘊含著看不懂的情緒在內。
「棺材的禁制很難破,但作為消磨打發時間的遊戲挺不錯,我偶爾會想,打開棺材後會迎來什麼?是天官再一次的封印,還是意料之外的人?」
「如果是個天官可就太無趣,我已經不想再瞧見這些討厭的傢伙。」
「如果不是天官,會不會發生有趣的事情?」
「然後我打開棺材,瞧見了你。」裴容的眼底浮現笑意,「看到娘娘的第一眼我便覺得,摔棺材那個人肯定是你。」
黎畫面不改色,一點都不心虛,伸出手摸了摸他漂亮的長髮,「所以,阿容現在發現當鹹魚的好?」
「鹹魚?」裴容眨了眨漂亮的眼睛,睫毛細長濃密,月光下落著淡淡的影子。
「躺平啥都不想干。」
裴容唇邊的弧度變大:「娘娘羨慕當鹹魚?」
黎畫老實說:「如果是以前,的確超級羨慕鹹魚,我也想當個平平無奇的富二代,啥都不用幹家里也少不了我一口吃的那種。」
「現在不想了?」
黎畫高深莫測的看他一眼,「現在我只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