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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淡淡苦笑,有很多时候,人的交会,可不会因为你此刻主观愿意怎样,便会怎样,然而,对着这样一双亮闪闪却又蕴藉柔和的眼眸,我做不来当面拒绝,只能含糊其辞地说:“有缘的话,自然可以。”
他眼睛微微一眯,似乎闪过一丝利光,随即却轻轻笑了,微笑若水波荡漾,一层层沤染整张脸,温柔而坚定地用中文说:“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再见,简逸。”
我不以为意,朝他摆摆手,他关上车门,笑着目送我的车离去,车离开好远,我转头望去,似乎还见到他伫立的身影。
这天晚上夜凉如水,我半开车窗,四月微润的空气流淌而入,霎时间将你带进一个水状的心境中。今晚发生的一切,如今想来,均恍若一梦,无论是那富丽堂皇的星级酒店;还是夏兆柏被我绑在床上,冷峻而狠厉的脸;抑或陈成涵柔声细语,体贴入微的声调动作,在此刻,均随夜风,吹散开去。
半生荣华,半生操劳,到头来,又剩下什么?繁华如梦,到底此刻,我方真正明白,这如梦二字,何等沉重,却又何等无可奈何。我张开双手,眼前这双少年的手漂亮得宛若整块羊脂白玉雕就而成,然而,却又无比疏远,仿佛与我,全无干系。
夏兆柏问我,林世东怎么说他,林世东的心目中,对他到底有什么看法。其实我的回答,只是一半。只有我知道,在我的内心,夏兆柏这等人,便如天敌一般,会令你恐惧害怕,但是,却又令你由衷钦佩,因为他总是一往无前,想要什么不择手段。他拥有着我前世今生,永远也不敢怀想的力量和欲望,贪婪与野心,这种种一切,汇聚成那存在感极强,天生便令人感到压迫臣服的气场。夏兆柏大概怎么也想不到,其实林世东有多羡慕他,因为他便是被人蒙骗,遭人背叛,只怕也能东山再起,咸鱼翻身;因为他那样的人,总会有办法解决困境,一往无前;因为,若今日重生在简逸体内的人是他,他绝不会如我这样, 张开双手,除了两手空空,还是两手空空。
我回家的时间已接近凌晨,这一次简师奶并无等我,而是早早熄灯安歇。我进屋换衣服洗漱,便是再轻手轻脚,三十几平的房子里,也仍然惊动到她。我冲了凉出来,便见到简师奶打着呵欠,端了杯热牛奶过来,说:“仔,今晚玩得开不开心啊?”
我接过牛奶,道了谢,笑说:“还算可以啦,对了,吃了龙虾,叫什么布列塔尼龙虾。”
“什么又是布又是塔,鬼佬就是喜欢乱整,海鲜的甜味都被芝士奶味给弄没了。”简师奶一脸鄙夷地说:“叫我说,海鲜就清蒸最好,味道锁住了才好吃嘛。”
“是啦是啦,妈子煮饭最厉害了,”我笑了起来,赶她去睡觉,说:“早点睡吧,我饮了牛奶也睡了。”
简师奶点点头,转身要走,忽然回头说:“仔啊,你哪里来的这套西装?借人家勇哥那套呢?”
我猛然想起,穿去赴宴那套老旧西服,早被我脱了扔在夏兆柏的套间里,现在穿回来的,是林世东生前的西服。我忙说:“那个,妈咪啊,人家说勇哥那套太旧了,不适合在那种大场合穿,然后就送了我这套。”
简师奶摸着那套西服,啧啧摇头说:“作死喽,这种衣服,要一两万吧,你那个朋友真是二世祖,这么贵的衣服,说送人就送人啦?真是败家仔,只识花钱不识赚钱,你以后不准跟这种人来往了,知不知道?”
我心里发笑,简师奶还真是没说错,Savile Row出产的手工西服,还真是一两万,不过是英镑,而且有价无市,向顶级裁缝预定,有时候你得等上一年。我点点头,说:“我也觉得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