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苏府披红挂彩,早晨全家拜过祖宗,宅子里便都忙碌着准备午饭,除了冬至本身要庆祝之外,这天还是沈家来过大礼的日子。
苏文氏早早就换上银红的袄子,头上也比平日都攒了两朵珠花,整个人瞧着就精神喜庆。
过大礼其实并没有什么太过贵重的物件,都是些吉利讨彩的物件。其中最贵重的就是聘金,苏文氏为这头一夜都没睡好,生怕沈家再像订婚时候似的,弄得小里小气,上次自己还能给偷着描补,这次可是直接比在大堂给全家看到,若是丢了脸面那可就真是没处圆了。
因着沈青昊父亲早丧,所以沈家牵头来过大礼的,是沈青昊的二叔,另外并四个全福之人,晨正时分便带着东西过府。由于是宫里赐婚,更要考虑不能越距,沈家便参照着郡主的大礼份例稍删减一二。带着聘金六千六百六十六两,礼饼一担,三牲四果,上好的茶叶、酒水,再就是大婚当日早晨新娘的梳洗梳妆用物并着首饰头面。
沈家二老爷在前面跟苏泓叙话,四个全福之人则是在后宅,跟苏礼说了一些吉祥话,将梳妆和首饰用品交给苏文氏,并将第二日安床时候撒帐的干果也都拿出来。
吃过午饭,按礼俗将送来的礼饼一担,三牲四果,茶叶酒水都分作两份,其中一份让男方带回,并且还要添上莲藕、石榴各一对儿,苏礼亲手做的鞋子一双算作回礼。
许是因为这回有众人看着,加上上面有郡主的婚事份例压着,沈家的东西倒都置办得像模像样,处事也都周全得体,苏文氏心里高兴,觉得心情舒畅不少。
谁知等送走众人,苏泓却是沉着脸回屋,丫头上前伺候更衣也被他一把推开,自己坐在主位上生闷气。
苏文氏从纱橱中出来,见他这副模样便挥退屋里的丫头,上前柔声问道:“老爷,这是跟谁生的这么大的气?”
“除了沈家还有谁?”苏泓没好气地说。
“……”苏文氏细细想了半天,也没觉得今天沈家人有什么失礼的地方,便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才沈家老二说要去给爹娘请安,我还道他是好心,、谁知进去看到爹的状况,就开始搞七捻三地说浑话。”苏泓心里憋气的很。
苏礼正从外头进屋,廊下的丫头刚好走开,竟是没人拦着她,也没人通传,她自己挑起帘子边进屋边说:“爹这是说谁呢?连搞七捻三都说出来了,定是当初在衙门跟他们学来的吧?”搞七捻三是江南那边的用语,苏礼在江南的时候总听见南方人说,这会儿听见从苏泓嘴里用北方口音说出来,觉得好笑得很。
苏泓见女儿进来,忙止住话头:“我跟你娘说旁人呢,告诉你你也不认识。”
“礼儿过来有事?”苏文氏忙问。
“是,正要过来问问娘,我这几日在屋里收拾东西,日常的穿戴用物和我那些个书,是不是也要装箱收拾起来?”
“那些个不急,送嫁妆的时候必须拿全新的用物过去,你那些日常的旧物,等你好日子前后打发人收拾了,等你婚后回门的时候,才一并带回去呢!”
“哦,我知道了,那爹娘歇午觉吧,晚上还有家宴,怕是还要劳顿呢!”苏礼问清楚事情,怕打扰父母的二人世界,就忙回房去了。
苏文氏见女儿走了,才皱眉地又问:“老爷,那沈家二老爷说什么了?”
“他那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苏泓刚压下去的火气登时又被勾起来,怒道,“还不是暗示爹怕是撑不住几日,别赶在婚前就走了!”
“唉!”苏文氏也叹气道,“老爷,您别怪我说话难听,其实我这些天也担心的紧,老爷子眼看就是靠参汤和大夫的施针吊着性命,万一……”
苏泓皱眉不悦道:“行了,大好的日子,你能不能说点儿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