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的。他坐在炕上,两只穿布袜的脚对着,在那里擀,他说话有些结巴,别人听不懂,他就着急,什么也不说。别人还爱开他的玩笑。
我约了情绪最饱满的新战士扯谈。一个是小田,一个是小骆,一个是于成。谈了他们的出身情形。小田是工人,干过七年的皮鞋匠。今年才二十二岁。非常活泼可爱,比农民出身的洒脱些。于成和小骆二人是翻身农民,他们在谈到保卫土地的情感时,使我有了一个深刻的了解。在朝鲜战争发生时,农村地主的气焰又起来了,他们是在这种情况下来到部队的。这告诉我,在今后描写农民出身的战士时,与土地问题应是密切联系的。实际上这是反封建与反帝斗争的交织。了解了这点,对今后小说写到农民入伍部分会较合乎客观的实际。
谈到他们班长的情况,他们多少拘束些,未谈得很好。他们快该上岗了,我就让他们回去了。他们今晚还要修交通沟,今天炮打坏的不多,但有些泥泞。
一条新坑道快与我住的地方连接起来了。能听见那边挖坑道的小镐的声音。
通信员小马明天要去学习了。我要他来坐坐,他这几天给我打饭打水,我很感谢他。他也因我对他的亲热,很满意,他说,不是首长在这里我要说这句话,以前旧社会哪有首长对我们这么好的呢。他不知道我多爱他们,我摸着他们粗粗的臂膀和粗粗的手,真爱他们极了。
坑道口常常坐着一个病号,叫黄生,他一天哼哼唧唧地说他吃不下饭,据说右倾情绪极严重,看来真讨厌,懦夫真不如死了为好。当勇士死又算得了什么呢,而这个样子,人人都不大谈他、理他。我耐着心问了他的经历,他说他给家去了五十一封信还是没有回信,唉�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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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十二日
今晨,睡梦中听到有人说,敌人由于恐慌,昨晚打了两个多小时的照明弹。
今天利用战士睡觉时间读了斯大林同志的《社会主义经济问题》,在敌人的炮火下读这样的著作,也很有点意思,至少说明,敌人的炮火并不能扫荡共产主义。
主峰上打电话,说敌人今天打炮多,必须引起警惕,还说是否有毒气弹,要注意防毒。说话间,敌炮已开始在头顶上响,今天炮重,震动得桌上的蜡烛不断地跳舞。耳朵也嗡嗡地响。顶上掉下一些土。副连长很有经验地说:“这是105!”如果是八英寸的炮弹就会将灯震灭。”接着他又仰起头大声地喊:“打到洞口了吗�叫五班下来�”五班的同志们睡得正香,当时还不愿意起。只听五班长叫:“洞口打塌了,快起�快起�打住你们谁负责�”几个战士才揉着眼下来擦枪。一会儿八班的洞口里落进了一颗炮弹,没有响。八班长王俊峰把它抱出去扔了。
接着,他又找着望远镜到山洞口观察情况。不一会儿他回来报告,炮是敌坦克打的。那几辆坦克呜噜呜噜开一阵打一阵。这场炮击,直打到五点钟才停。查线的电话员小骆回来说,主峰后面伙房的交通沟也打平了。
晚上我原来计划和七班的小鬼们谈话,进来了一个长着黑髭的年长的军人,他有一双通晓世故的眼睛和一副经过风霜的赤红的脸膛。这就是小鬼班长唐殿君。他说因为自己上了年纪,反倒很喜欢“小嘎儿”,他曾经要求上级给他调个小嘎儿,不想一下把他调在小嘎儿窝里,使他特别愉快。整天哄他们、吓他们,说笑话,吹故事,关心他们。
我很高兴,因为我早有兴趣要描写他们。这将被确定为革命大家庭最生动的体现,写入我的小说中。
一会儿八班长来了,他客气地不愿意坐下,扶着门,端着一个小油灯,请示排长说打塌的洞口,晚上修看不见,明天拂晓修是否可以?排长同意。我本来要继续和七班长谈,发现他很不安,他是惦着那些小嘎儿们。我出外解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