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能被称之为墙的话。还别说,被烟火这么一熏,这里的墙体呈现出一种深重的黑色,看上去倒是给人一种颇为坚固结实的感觉。
在灶台和南墙中间那大约一尺宽的犄角旮旯里,塞了一些柴火,有树枝也有柴草。一般来说,若是老房子的话,有的时候这里面会盘踞一条大蛇——这不是多么罕见的情况,便是再过上三四百年的中国农村,也常有这种事儿出现——不过这蛇是善物,可称之为家蛇,不伤人,也不偷吃家里的东西,只捕捉家鼠为食。通常也不出来,但是细心点儿找的话,能在墙角发现蛇洞。
不过一赵大憨家里的这情况,怕是家蛇都养不活的——虽说家蛇不吃粮食,却要吃老鼠,赵大憨家里就那么一点儿粮食,郑而重之的放在罐子里严加看管,老鼠根本吃不着,要么是含着两包眼泪出门,要么便是早就都饿死了。
另外一边的墙角上放了几把锄头、耙子之类的东西,锄头的木把已经有些朽烂了。在靠着东墙的地界儿,灶台边上,放着一个水瓮,水瓮边儿上放着一个箩筐,箩筐盖在一个不大的陶罐上。那陶罐里面装的便是粮食,这么做是为了防老鼠的。
除了这些,便再无其他,真真是家徒四壁这四个字的最好写照。
屋子里的地面很潮湿,兴许是因为没有开窗子的原因,里面也是异常的昏暗,只有几缕光从门板的裂缝上照射进来。屋子里面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这味道的组成很复杂,有那种老房子烟熏火燎的陈旧,有潮湿的气息,还夹杂着不少尿骚味和屎臭味。后者的来源可能是放在门边的一个马桶。
占了屋子里接近一半儿面积的是一张大土炕,土炕靠着北墙,两头儿分别顶着东墙和西墙。炕很大,但是上面大部分地界儿都是光秃秃的露着,只有一块毡子占据了上面一小块面积——赵大憨一家四口便挤在这小毡子上,他们共同盖了一条被子。
这被子已经不知道盖了多少年了,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现在反正是一阵深深的黑色,上面大大小小的打满了陈旧的补丁。被子倒是不潮湿,想来是晾晒过的原因,但是边缘却是硬邦邦的,完全感受不到棉被的柔软了——若是赵大憨读过杜甫的诗的话,定然会对其中一句大表赞同——布衾多年冷似铁!
不但硬,而且散发着一种霉烂腐臭的味道。
棉被出现这种情况只能说明是很久没有洗了,这倒是也不能怪它的主人,实在是因为它的年岁太长,以至于只要是胆敢拆开浆洗的话,这些布只要是一沾水,肯定就会变成丝丝缕缕的烂布条——至于换新的背面儿——哪来的钱?至于里头的烂棉花,怕也是早就要腐烂了。
赵大憨这么一家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并排躺着,没一个人说话。
他们其实也并没有睡着——昨日天没黑就睡下了,因为如果熬夜的话,一是怕睡得晚了饿肚子,二来是因为家里根本没有灯油。这年头儿,熬夜都是个烧钱的活计。睡得这么早,现在还能睡着才怪了,他们早就醒了,但是每一个人起来,也没一个人动。
就像是死了一样。
他们当然没死。
只不过是因为,不说话不动,对于体力的消耗最小而已。朴实的农民们可能说不出这种话来,但是这类似的道理他们是明白的。不动,饿的就不是那么快。
赵大憨今年三十出头,他婆娘比他小三岁,赵大憨长的不怎么样,就是挺朴实憨厚的一汉子,但是他婆娘长的却是颇为的标致秀丽,在这祠头庄村里头,也算得上是一个美人儿了。只是赵大憨却是对自己的妻子一肚子的怨气——长的不错有啥用?肚子不争气!
两人成亲十来年了,赵大憨的婆娘给他生了俩孩子。
都是闺女。
连着生两个闺女,别说是在这个时代了,便是后世一些比较守旧的